「妳不懂。」大蘇又搖頭,心事重重似。「不說這個了,今天就請妳委屈一下,當作是陪我,好好吃它一頓大餐吧。」重新又振作起來,挽住範江夏,一臉笑嘻嘻的
「玲姐才要我注意,不準我多吃。」
「哦?接了工作了?」
「過幾天要拍一家量販賣場服飾的目錄。」
「量販店?那種工作?朱玲就光會給妳那種雜七雜八的工作!」
「不錯了,別替我嫌,用那種口氣打擊我。好了,要吃就快走吧。」
大蘇沒讓陳老板來接,兩個人直接到一家小有名氣的廣式餐廳。大蘇喜歡那種廣式飲茶的小點心。
陳老板已經到了,滿面笑容迎著大蘇。
「蘇小姐!」看到範江夏,只是含著笑等著。他們這種見慣了場面的生意人,有什麼事,眉毛都不會動一下。
「這位是我好朋友,範江夏。你不介意她加入我們吧?」
「歡迎,歡迎,範小姐。蘇小姐的朋友賞光,我歡迎還來不及呢!」陳老板笑得更殷勤。
「不好意思,不請自來。」範江夏禮貌地微笑。
「哪里!非常地歡迎。」陳老板又笑。
範江夏看看大蘇,暗中扮了一個鬼臉,也陪著笑。陪有錢老板吃飯,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費力累人,就是笑得嘴巴容易酸而已。
餐廳的裝潢高雅柔和,沒有一般中式餐館那種俗艷的金碧輝煌,雖然座無虛席,但並不令人覺得擁擠嘈雜。陳老板訂的位子在角落桌位,安靜不受打擾。
既然來了,範江夏打定主意好好吃一頓,也不太注意四周那些俊男淑女。她不知道,很不巧的,餐廳另一頭,林見深與幾個朋友剛好也在。
人不少,林見深跟兩三個朋友邊吃邊聊,也沒注意到她。那些是他舊識,有男有女,臨時起意相約,倒也有很多新舊事可聊。
倒是有人先注意到他,出聲叫他,「見深!」
他抬頭,一個時髦漂亮的女郎,正向他招手對他笑,朝他走來。
「雅卉。」是他老友陳茂名的女朋友林雅卉。「好巧,妳也來了。跟茂名一起?」
「不,我跟朋友一起來的。」林雅卉微笑,很快掃了座中的人一眼,沒看見張小蕙。「小蕙沒跟你一起來?」
「沒有。」林見深簡單回答,不嗦。然後三言兩語介紹林雅卉。
他那些朋友禮貌地打聲招呼。他們是林見深出國前就認識的,並不認識林雅卉他們。
這些人林雅卉都不認識,便無意多逗留,又跟林見深寒暄兩句,就走了。因為這個插曲,林見深目光無意一掃,那片刻眼簾似補捉到了什麼,不禁留神多望了幾眼,那麼一看,就看到了範江夏。
看到她在對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笑,陪他吃飯、同他說笑,笑得滿眼生輝,餐廳的燈都黯了光采。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很漂亮清秀的女郎,但他滿眼滿目只看到她。
「怎麼了?見深。」朋友喚他。
「沒什麼。」他收回目光,表情陰沉。
注意力卻無法再集中,眼神隱晦,不時若無其事地望向範江夏那角落。看到範江夏忽然起身離開桌位,往化妝間走去,他立刻站起來,仍一臉無事,說︰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快步往男士休息室移去。
經過林雅卉的桌位,她無聊多事的一雙眼跟著他轉。
男女盥洗室相距不遠,林見深步伐大,趕在範江夏之前,堵在角落上,雙眼精光炯炯,直看著範江夏。
範江夏並沒注意,只是漫不經心地隨意一個抬眼,觸電般驚住,猛楞一下,楞在那里不動。
「晚飯吃得還開心吧?」嘴角微撇,不友善的。
「啊?」沒頭沒腦的,令她又是一怔。片刻才回過神,說︰「見深?!你怎麼會在這里?」
「妳能來這里,我就不能?」他似笑非笑,像是她的問題很無稽。
「我是說,你怎麼也來了--」頓一下,問她不想多問,又忍不住的。「你自己一個人?」怕听到他說,跟他那個「代戰公主」同行,她不想看到那情景。
「我跟幾個朋友一起來的。妳呢?我看妳跟那個一身名牌貨的男人倒聊得挺開心的。」
「你說陳老板?」她皺一下眉。
陳老板?他冷眼縮起來。
一些明星、模特兒出席飯局,陪有錢老板吃飯,他不是沒听過,卻沒想到她也會膛那渾水。
「妳什麼時候也陪起老板吃飯了?」直接犀利又傷人,那等優等生的傲慢,一點都不客氣。
她又皺眉,沒好氣地說︰「不行嗎?是人不都要吃飯?跟誰一起吃,還不是都一樣。」
「妳是火星人,不一樣。」他下巴一揚,很理所當然。
「火星人就不用吃飯?」
「妳看過火星人吃飯?」
她沒力氣跟他抬杠,粗魯地說︰「火星人不但要吃飯,也要上廁所。」
他沒讓,干脆直接盤問,「我問妳,那個男的是誰?跟妳有什麼關系?」
「我跟有錢老板能有什麼關系?」她幸悻的。「人家看上的是大蘇--我是說我朋友,哪,你也看到了,漂亮又高雅,要追的也是她。他請大蘇吃飯,大蘇拉我來當陪客,他只好順帶請我了,就這樣。我沒有那神通廣大,可以跟有錢老板做朋友。這樣你滿意了吧?」
這樣他滿意了吧?他听得出她話中的不滿與怨慰嗎?
他忘了他自己跟另一個女人的來往,憑什麼那麼自私,對她如此霸道的千涉約束?即使她與哪個男人做了什麼,那也是她的自由,他干涉不著,有什麼權利給她臉色看?
他看了她一會,在審視,然後接受她的辯解似地,大剌刺的點頭,說︰「滿意了。」
但如果他全然不在意她的話,她心里會好過嗎?
她瞪個眼,皺皺鼻說︰「那麼,現在我可以上廁所了吧?」
「可以了。」他終于準許了。「不過,別那麼粗俗,妳是女孩子,用詞優雅一點。」
心頭那些「癌細胞」終究沒有清除干淨,找到縫隙,又分裂再生繁殖猖獗起來。她不知該如何,是那樣的無力,無法阻止或控制。
「優雅?我還沒說小便呢,還不夠優雅?」
他濃眉挑起來,往上揚了揚,聲音低蕩,有點威脅的味道。「火星人,妳是故意跟我挑戰是不?」
「我哪敢!」她口氣酸,帶點挖苦。
「妳怎麼不敢了!」他伸手胡亂揉她頭發,梳得柔順的發絲亂成一團。
「嘿!」她叫一聲,慌忙伸手捂住頭,不小心覆蓋在他手上。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眸光就那麼定了。
「火星人……」那眸光綿綿密密地籠罩著她。
他想說什麼?她強忍著、盼著,但等不及,有點可憐兮兮地。「我……我要上廁所……」
「跟妳說了,用詞文雅一點。」礦石黑的深眸泛起笑意,他伸手捏捏她腮幫,好像她還是那個十歲,因為他壞心地說她尿床而滿臉脹紅的小女孩。
她忍不住伸手,捉住他的手,搖了搖,感到他用力反握了她一下。然後她放開手,在他笑譫的注視下,急急沖進廁--呃,依他要求的,文雅-點,沖進洗手間去。
第五章
「我不知道他跟那個女的是什麼關系,不過,我看他們兩個人單獨在角落站了很久,聊得很開心。」
電話那頭,林雅卉細聲細氣地將她看到的,委婉地告訴張小蕙。
張小蕙正翻著文件,丟下文件,座椅一旋,轉面向窗戶,背對著辦公室的門。沉住氣問道︰
「妳什麼時候遇到見深的?」
「就前些天晚上嘛,我找妳,妳沒空。」
「妳見過那個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