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差點跌跤,連忙轉頭,鬼鬼祟祟的繞到另一邊。正要過馬路,身後陰風一吹,陰氣大盛,然後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看妳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又干了什麼壞勾當?」一開口就沒好話。
不理,不理,絕對不能去理他。
好險!這家伙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出現,要是讓他知道她的用意了,一定又會搞破壞。
上次相親,被他破壞得很徹底了。說是再聯絡,但黃逸文那孬種,連通電話也沒打給她,完全從人間蒸發,從此沒消沒息。她試著跟她阿姨打听,阿姨反倒嗔怪她一眼,反問她為什麼黃逸文說她早已經有關系不錯的男朋友,追問她什麼時候跟哪個男人搞得不清不楚。
真是冤枉!
包煩的,這個討厭的背後靈早晚跟監她到店里,現在她阿姨事情忙沒有留心注意,但早晚總會注意到的。再者,早晚看到這張臉已經夠煩人了,雖然、呃、這張臉是很帥,現在居然連在大中午也遇到!難道天真的要亡她?!
「哼!心虛了?我就知道!」
拜她所賜,除了工作之外還得四處去找失物,忙得一團亂;早晚跟監她,中間一大段時間倒並不盯著她。中午他不常來這一帶,沒想到偶爾一出來,就撞見她。看她鬼鬼祟祟的,現在想來真是大失策,她搞不好早趁他這種疏忽,早早把贓物月兌手了。
不理!絕對別去理他發神經。
「老板,我要牛肉面、燙青菜,還有鹵蛋豆干跟貢丸湯。」一坐在巷口的攤子上,大手筆的叫了一堆東西。
那貴死人的餐廳才去了幾次,就害她透支得太厲害,其它時候只能將就吃面包和路邊攤。但她不大喜歡吃面包,多半叫一碗湯面,今天算「豪華」了。
「妳這個女人怎麼那麼隨便,路邊攤一坐就吃!」沒人請他,趙俊杰自動自發的跟過去,挨到攤子邊。
一身淺灰的西裝,跟油膩的攤子有點不協調。念歸念,他還是大剌剌的坐著,旁若無人,也不怕西裝弄髒。
「嫌隨便你干麼還坐在這里?去去!」趕狗一樣,恨不得他趕緊消失。
惹他瞪眼。「妳平常都在這種地方吃飯?」
什麼叫這種地方?「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跟妳的樣子很配。」就是有本事,連這種事也能損她。「我看妳這種女人也不會關心、更不懂得什麼有機無公害的東西,只要能吃的就統統往嘴巴里塞。」同樣是女人,哪像曉婷,特別注意食品健康,都吃有機的食品。
「什麼有機沒機,能吃就行了,干麼特地花那麼多錢,吃沒差多少的東西。」
听吧!完全不重視飲食安全衛生營養。
「我就知道憑妳這種腦袋,只能講出這種沒建設性的話。有機食品之所以價錢比較貴,是因為--」
「因為大便收集比較困難。」她乖戾的接下去。
「妳!髒死了!能不能吐一點人說的話!」
「本來就是這樣,不吃農藥就吃大便。」
「誰會像妳這麼沒良!現在都講究衛生發酵,誰還會再澆屎澆尿的!」只有她這種沒層次的人才想得到。
「難說。」又一個悠悠。
那個口氣態度,簡直要把他氣個半死,貴公子形象全毀。
東西一樣一樣送上來,他一樣也沒叫,卻很自動的拿起筷子。
「你干什麼?」她立刻警覺。
「妳不會看啊。」更自動的夾了一塊豆千,又把貢丸湯舀去了半碗。
「嘿!這是我叫的!」
他抬頭瞄她一眼,姿態在說「又怎麼樣」。
「你不是叫這不是什麼機,全是農藥,還吃!」這個人,太厚臉皮了吧?!
那大呼小叫全成耳邊風,不痛不癢的輕拂過去,他一口接一口,嘴巴沒停過。
哇!不行,再不下手的話,會被他吃光的。她趕緊吃口面,再夾了一撮燙青菜,嘴巴鼓鼓的,使勁的嚼;又夾塊豆干,再吃口面,然後又去吃燙青菜。
看她拚命吃青菜,他就喝貢丸湯,不時夾塊豆干跟鹵蛋。女人就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胖,叫了那麼多東西,也就只拚命吃青菜。
一盤燙青菜都快被她吃光了,才看她喝口湯,湯里的貢丸跟鹵蛋卻踫也沒踫。
「妳這個不吃?」不等她回答就自動的把貢丸舀去,連鹵蛋也塞進嘴巴。
他以為她大概不喜歡吃,一口氣把它們全部吃掉。
「啊!」她叫一聲,傻眼!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這個人怎麼--」氣得不知該怎麼咒罵。
她習慣先把不是太喜歡吃的東西先解決掉,把好吃的或者比較喜歡吃的東西留到後頭才吃。好不容易,拚命把青菜解決掉,要好好享受鹵蛋跟貢丸,可他居然把東西全吃光!有沒有搞錯?!東西全是她叫的耶!
她氣得摔下筷子不說話。是說不出話。
「怎麼了?」他搞不懂她忽然在生氣什麼。
「你你……」她氣得口齒不清,口吃。
「太過分了!白吃我一頓不說,還把好吃的都吃光,你什麼意思?!」
「我以為妳不喜歡吃。」他挑挑眉。
「哪有!人家只是把好吃的留在最後才吃!」
他沒想到她氣的竟是這個,更沒想到她還會有這種小孩子幼稚的習慣,不禁覺得好笑,勾勾嘴角,忍不住,忽地笑出來。
「妳這樣不行。」說起教。「把不好吃的、不喜歡吃的先吃了,若突然發生什麼事,那就吃不到好吃的。要不,肚子也飽了,吃不下了,就算還吃得下東西,肚子飽了,好吃的也變得不那麼好吃。」
「你管!」可惡!吃她的還敢笑她!
「看妳智商這麼低,我好心教教妳。」
她說他智商比驢子低,他就詆毀她,趁機報復。這個心胸狹窄的男人!想到這里,表情垮下來,再想到他這些時日無理的跟纏,對她人格的種種誣賴,忍不住一股火氣轟然竄燒上來。
「厚臉皮!還吃我的東西!」伸手去搶他夾到嘴邊的最後半個鹵蛋。
「嘿!」他愣一下,張開的嘴已咬了下去,收勢不及,連著鹵蛋一起咬到她指頭。
被咬去一口的鹵蛋掉到盤子里,他下意識伸出筷子想清理掉,她會錯意,看他伸手,不忙喊痛,不顧別人的眼光,卯起來搶了過去,塞進嘴巴,就一副跟他過不去、不讓他佔便宜的表情。
他又愣一下,心中突地一個撞擊……他咬過了,上頭還有他的口水……立刻擺月兌心頭那片刻的震蕩,嘴角斜勾,半嘲說︰「我的口水好吃嗎?」
原本就是沒經大腦的舉動,根本沒想到這個,張美美猛地一愣,想吐出來已經來不及,都吞下肚了。臉兒一垮,吃了一嘴苦瓜那樣,又像吞了一嘴蟑螂,歪嘴斜眼加皺鼻,滿臉氣急敗壞。
「呸呸呸!」連著三聲呸,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吃下肚的口水呸出來。
「髒死了!還呸!」一大半的口水沫都噴到盤子里,里頭還有沒吃完的豆干。
他伸出筷子,她也立即出筷攔截。「這可是有農藥的。」
瞪她一眼,反手一撥,將她的筷子壓在底下。她想翻身,他又使勁一壓,把她的筷子壓得死死的。
她一翻眼,干脆伸出手--
「又想來這一招!」早預防到了,得意的抓住她的手。
從容的夾去豆干,放進嘴里,還故意的朝著她抹了抹嘴。她只有瞪眼,瞪眼,再瞪眼!但局外人看了,看不到那劍拔弩張,只看到打情罵俏。
「喲!真巧,又是約會?」啪的,桃花女那只涂了鮮紅蔻丹的九陰白骨爪宣告什麼似的橫擱在桌上,爪上是女敕蔥似的白女敕手臂。再往上,半噘的鮮紅朱唇,水滑的眼眸要閉不閉的,轉向哪,就勾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