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說明天——」聲音戛然而止。察覺到氣氛怪異的阿威立刻轉身想逃離這個房間。「我打斷你們的談話了?那我先出去,你們繼續。」
他轉身就跑,但成浩的一句話阻止了他。
「她馬上要離開了,你不必回避。」成浩這話等于是對馬欣宜下了逐客令。
苞在他身邊也有好幾年時間了,馬欣宜當然了解他現在的表情代表了什麼,也清楚自己如果再死纏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不想惹成浩生氣。
「那我出去了。」馬欣宜的聲音听起來略帶著哽咽。
在馬欣宜離開後,阿威苦著一張臉開口說道︰
「大小姐哭了,待會鐵定會接到經紀人打來的警告電話。」他可憐的耳朵又得受苦了。
每次大小姐在成浩這里受了氣回去,一定會向她父親哭訴,接著,愛女心切的馬先生就會打電話給成浩的經紀人。
表面上是說想知道自己女兒又做了什麼讓人傷腦筋的事來,實際上是在對經紀人施壓,擺明著就是——成浩的前途,就端看他對他寶貝女兒的態度了。
成浩當然清楚在這個圈子里除了自身的努力外,還得靠出資者的支持。
即使他現在已經貴為當紅男明星,還是得賣幕後老板的帳。得罪幕後老板的結果,不是被封殺就是冷凍,最慘的下場就是從此從演藝圈蒸發。
所以經紀人多次警告他,除非是不想再在這個圈子混飯吃,否則再怎麼對馬大小姐興趣缺缺也要陪笑臉,事關他的演藝前途,一切都得忍。
只是,很多時候他就是很難不去對這個黏著他不放的大小姐發脾氣。
下場輕則挨經紀人一頓罵,最嚴重的懲罰莫過于當大小姐的男伴,陪她出席公開的宴會。
明星的生活絕對沒有外界所想像的光鮮亮麗、呼風喚雨,至少他就不是;他只是一個被經紀人利用得非常徹底的可憐藝人而已。
「管他的,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成浩一點也沒有要反省的意思。
「哇咧,講得還真灑月兌,到時被狂電時,希望你還能保持這份灑月兌。」阿威只希望到時候自己別被拖下水。
成浩現在根本沒心思去想這些。
「你剛才被打斷的話是想說什麼?」他問助理。
「導演說明天下午的外景出了點問題,必須再另外找適合的場景才能拍攝,所以你多出了一天假。」阿威回答。
一天假?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拿這一天好好的大睡一場,好補足體力與精神,但這次他都有更想做的事情。
「你現在就去幫我訂明天下午回台灣的機票。」成浩吩咐。
阿威則是一臉的疑惑。「發生了什麼重要事情必須趕回台灣去處理嗎?」
「與你無關。」成浩拒絕透露。
「急著返台見女朋友啊?」他猜。
「嗦。」成浩一臉的凶相,一副若再問下去就要對他不客氣的表情。
阿威識相地依照吩咐打電話訂機票去。反正頂頭上司高興,他這個小助理的生活也跟著好過︰至于經紀人那一關,就留到最後再來煩惱吧。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領悟到「解鈴還需系鈴人」的道理,所以他回到台灣後想立即見到那個讓他煩惱不已的女人。
但那個讓他煩惱不已的女人果然是個狠角色,即使他回到了台灣,依舊無法解決他的煩惱。
「去!這有什麼好煩惱的,逃到香港去的男人沒資格追我們家律華,你放棄吧。」安琪毫不客氣地對著消失大半個月的男人說。
雖然她臉上表情不屑,實際上卻是興奮得要命,因為她又要有好戲可看了。
成浩沒答腔,只是一臉郁悶的安靜啜飲手中的伏特加。
明知來這里能得到的就只是安琪的冷嘲熱諷,他還是不顧香港繁忙的工作,趁著意外得到的一天假飛回台灣,希望能在PUB里見到她。
「真可憐,病相思呢。可惜她現在看不見你這副痴情的模樣。不過,即使看了,大概也不會被感動。」像是在嫌他還不夠郁悶似的,安琪順手又給了他一記重擊。
聞言,成浩的反應是干了手中的伏特加,然後再要了一杯。
老天爺大概是在懲罰他這些年的緋聞實在太過氾濫,竟然開了他這麼一個玩笑——在他飛回台灣的同時,他想見的人卻飛往香港工作。
這絕對是個最惡劣的巧合。成浩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
「這樣騙他好嗎?律華明明在台灣,沒陪蘭妮到香港工作。」調酒師將老婆拉到一旁咬耳朵。
對于老婆大人的惡質行徑,他不敢有任何意見。但若是再讓她這麼玩下去,難保不會有人想不開而做出不理性的舉動來。
「我哪有騙他!從一開始我說的就是蘭妮她們飛到香港工作,是他自己要解讀成律華也同行,我有什麼辦法。」安琪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根本就是你故意要誤導他……」調酒師咕噥。
安琪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你剛說了什麼?有膽就給我大聲重復一遍。」
「沒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只不過是磨磨牙而已。」他趕緊澄清。
「最好是什麼都沒說。」安琪冷哼了聲,懶得在生意正好的時候教訓他。「接下來那家伙要喝什麼盡避給他,最好是灌醉他。」
調酒師心里有著很不好的預感。
「請問老婆大人,你又想做什麼了?」不管她想做些什麼,絕不會是什麼好事就對了。
「沒你的事,不要問那麼多。如果他醉得不省人事,我會負責送他回去。」接著就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了,嘿嘿。
「送他回去?」她何時有了「善心」這種東西了?不懷好意才是真的吧。
「不要像只鸚鵡似的不斷重復我說的話,總之你的任務就是負責把他灌醉。」安琪用著她天生的甜美嗓音下命令。
「遵命。老婆大人。」
妻管嚴的調酒師只能默默在心里對即將成為犧牲品的友人說︰
「請原諒我妻命難違。」阿門。
兩個女人正在通話中。
「美女,今天讓我在你家過夜。」
「怎麼,又和老公吵架了?只是這回怎麼換你被掃地出門?」
「他哪來那種狗膽敢把我掃地出門。我只是不想看見他的臉,所以決定罷工一天,好好休息。」
「收留你當然沒問題。不過我現在走不開,而且得忙到很晚,你可能要過來我這里拿備用鑰匙。」
「不用這麼麻煩,我會帶安藍去幫忙開門的。」
「可以請你不要再使用小偷闖空門的手法進入別人家里好嗎?讓人好沒安全感。」
「放心,像安藍這樣精湛的開鎖技巧,全台灣找不出幾個來。」
「拜托你轉告安藍,要他千萬不要在外頭亂收徒弟以免危害社會。不說了,我會打電話給管理員讓他放行,你一切自便。」
「拜拜,我會帶份禮物給你的。」
第一次稱之為意外,第二次勉強解釋為巧合,但若是第三次呢?方律華只能用無言兩字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
距離自己鼻尖不到幾公分距離的那張臉依舊俊秀,也依然是她最不想在清晨醒來時第一眼就看見的人。
唯一不同之處,這回她可以保持冷靜的態度、清醒的頭腦,來回想昨晚的一切經過。
昨晚她忙到凌晨三點才回到家,當時早已累到連眼楮都快睜不開了,于是用最快速的動作卸了妝、換上家居服,連澡都沒洗就直接上床睡覺。
只依稀記得自己的雙人床上躺了一個人,她以為是宣稱離家出走的安琪,累得沒去思考安琪為什麼放著客房不睡、要跑來跟她擠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