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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XX年男人事件簿 第11頁

作者︰林如是

「當然是妳了!」

她比個妖冶手勢,手掩著口,噗哧笑一聲。

邊笑還邊搔首弄姿,又掩口做嬌笑的樣子。

然後,就那麼定住,笑臉忽地一僵,垮了下來。

「神經病!」她瞪著鏡子。

舉起手背用力擦掉鮮澤澤的口紅,又發狠的用兩只手在臉上刮擦一通,心狠手辣,又歇斯底里。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嘆口氣。在鏡子前呆了半天,然後才進俗室把瞼上的妝洗掉。

重新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數羊。

專家說,失眠的話,數羊是最糟糕的,更加睡不著。

世界上平均有多少人晚上睡不著覺在數羊的?

大哉問。

「一切統計數字都值得懷疑。」專家又這麼說。

統計再精準,總有誤差存在,一差個百分之零點幾,看起來沒什麼。放大來了,就從台灣頭差到台灣尾了。

這樣的精算——

想想,男人的愛何嘗不是一樣?

所以男人的心、男人的愛和份量都值得懷疑。

所以,唯有,愛情與金錢讓人氣急敗壞。

語無倫次——睡眠不足,連想東想西腦袋都會打結。

謝海媚翻個身,放棄再數羊。

好好沒事,她已經忘得快差不多了,偏偏作了這個夢,害得她失眠癥狀更加惡化嚴重。

曾經,她也是很純情的。當然,現在也是。純情的人都比較蠢,比較死心眼,也就比較容易悶騷。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世上其實天天都在發生,不過就她喜歡人家,但人家有女朋友,也不喜歡她,然後那個人家要結婚了,當面送喜帖給她而已。

就是那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但因為那時候她還算很純情,腦袋也比較簡單,就覺得心好像快要破掉,天好像快要塌下來,世界末日已經到了一樣。

然後,把自己想成漫畫里悲劇的美少女,哀慟神傷,對鏡空嘆,三兩天吃不下飯,最後還來一手遠走他鄉,自我放逐。

還好,她有存款,要放逐也可以放得遠一點,比較悲劇性一點。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心情已經變得很模糊了,她也很少去回想,不敢相信她竟然也可以、會那麼「言情」過。

但多少還是灰頭土臉的吧。

她老是失眠,不就證明還有「陰影」的存在?

大概吧。

心理學書上不都這樣說?那個蕭潘大概也會這麼說——

蕭潘?

「噢!天!」謝海媚申吟一聲,將臉埋進棉被里。

怎麼會想起那個家伙!

接連兩個多星期,她都在健身中心遇到他。多半是她跳完操了,他游泳後在咖啡室里等她,一起喝茶聊天,然後他陪她走段路送她回去。

謗據那些有的沒的心理學說,這是否表示,下意識里,她心里時不時有這個人的存在,所以不經意就翻攪起來擾她一擾?

不。

棉被下的腦袋不斷搖動否認。

「不。」

不承認就是不承認。

什麼心理學,都是騙人的東西!

她將棉被整個蒙住頭,埋在被單坑里,什麼都不看不听不說,也不想。

終于把米洗好放入鍋子,也差不多听了半個上午的搖賓了。

謝海媚揮著菜刀,配合著咚咚的節奏,用力切剁著高麗菜,不時塞幾撮高麗菜絲進嘴巴,一邊想著李察基爾演的那個英俊的舞男。

前些時候她跑去旁听藝術概論課時,那個右耳戴了兩個銀環的老師,說他喜歡听搖賓樂,尤其是在作菜煮飯的時候,把音樂放得超大聲的,讓桌子踫踫震震仿佛要跳起來。

那時她听了還不覺得怎樣,雖然她也老听洛史都華用破鑼嗓子嘶吼的YoungTurks,她比較喜歡那種悲悲愁愁的藍調。

結果前兩天,中午太陽正白正亮,她在煮飯時,閑著無聊,把音樂放得「吵死人」,隨著節奏揮著菜刀,咚咚的,出了一身汗,發泄什麼似,很有種淋灕暢快。

抽了大麻似,就那麼上了癮。

這回她放著白朗蒂的callme,震天價響的,每當那女高音扯開喉嚨嘶吼著「callme」,她菜刀就跟著那聲嘶吼揮切斬剁,把半顆高麗菜剁得稀爛,完全的原始人暴力發泄,非常的過癮。

妳芳心寂寞嗎?妳孤單嗎?

那就拿起電話召喚我吧。

Callme!

英俊的舞男,隨時等著召喚……

對講機鈴響,但音樂轟轟的,抽油煙機也轟轟響,她沒听到。隔一會,忽然有人敲門。她停一下,沒聲響,大概听錯了。

罷拿起菜刀,提起鍋鏟,敲門聲又響。

奇怪!這棟公寓的人她認識不到半個。她皺了皺眉,丟下菜刀和鍋鏟,雙手濕漉漉跑去開門。

「嗨。」他捧著一束玫瑰出現在門外。

「Callme!」轟!音樂猛爆出那聲挑逗的召喚。

他扯扯嘴角,眨了眨眼,要笑不笑的。

「你怎麼……」怎麼上來的?

又怎麼、干麼來的?

「我在樓下按過鈴,剛好有人進來,我就冒昧跟著進來,不請自來了。」他露出很有自覺的魅人笑。

都找到她大門來,這不是在游戲玩笑了。

「我可以進去嗎?」

她可以說不可以嗎?

但她略微側身,沒出息的,讓他進去。

一身的邋遢來不及藏了。一下子只想到她的公寓一個星期沒清掃了,亂糟糟。

「妳在煮飯?」

她住的這種單身公寓,沒有所謂的隔間,客廳兼飯廳兼房間,連廚房也連在一塊,用釘死的流理台櫃隔開而已。

廚房就在門邊,完全沒遮攔,他一進門就看到那一片壯觀的景象。

甚至,他只要再走進那麼一步,就可以看到她的,床。

「嗯。」他技術犯規,偷機突襲。

這下她的「真面目」完全暴露。

「希望妳不會覺得我太冒昧。」他將花遞給她。

還送她花……玫瑰啊……

她隨便在褲子抹兩下,將手抹干,才想起她沒有花瓶。

「我沒有花瓶。」

蕭潘看看。冰箱上頭有個礦泉水瓶子。他月兌掉鞋子,很自動的走進去,將瓶子裝水,把花插進礦泉水瓶子里,然後又擺回冰箱上頭。

「謝謝。」

「不客氣。」

「你怎麼——」

Callme!Callme!

音樂轟轟哇哇吼叫,一直在嘶吼召喚。

「突然想見見妳。」他勾勾嘴,似笑非笑。「妳一直不打電話給我,我只好冒昧上門嘍。」

咚咚的節奏突然讓她覺得吵,吵得她心慌意亂。她走過去,一掌滅了它的口。

「我打擾妳了嗎?」他掃了亂成一團的廚房一眼。

廢話。

「你要喝點什麼?不好意思,我只有白開水。」

也是廢話。

「那就開水好了。」他很自然的走進里面,一邊月兌掉薄外套,一邊說。「我本來打算請妳一起吃午飯的,不過,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妳介不介意我叨擾妳一頓便飯?」

她看他將他的外套披放在她書桌椅子背上。

她可以說不嗎?

「如果你不介意吃海苔卷高麗菜絲、蕃茄和罐頭鮪魚的話。」

他轉臉過去,目光穿過流理台與上頭的廚櫃之間的空間看著她,說︰「妳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說得那麼輕,那麼將就。

謝海媚走過去,輕輕將開水放在書桌上。

「可是我沒有醬料,我都是直接那樣吃的。」

「沒關系。」

「你可能會不習慣,我看還是——」

「我無所謂的。」不給她借口,岔開話題︰「我可以借用妳的電腦嗎?」

她只好點頭。

開了電腦,才想起是有鎖碼的。

他也不問,只是轉頭柔柔望著她。

她遲疑一下。

看他等著,咬了咬唇,輕聲吐說︰「心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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