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感又溢到喉頭,何澄空努力將它壓抑住。自從她「卸掉了偽裝」,多少引起了一些漣漪。很多人在她背後竊竊私語;男生眼中那種更是有增無減。原本她以為她反正不會再待太久,反正很快就海闊天空,卻沒想到意外又生,這下反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但江海深的蠻橫霸氣強悍中,多的是深沉的審視,卻不會令她有太多的不安。可此刻荊澤元看她的眼光中,充滿的那種肉欲垂涎感,著實令她不寒而栗。
「對不起。我必須趕去上課,失陪了。」還是能避就避。她尋著空隙,趁他們不注意,鑽住那空隙,轉個方向,假裝很匆忙似,掉頭快速跑開。
「哼,跑啊!沒關系,這樣才好玩。」荊澤元眯著眼斜嘴獰笑起來。「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跑到哪里去!」
「老大!」一個嘍說︰「那妞兒看起來挺騷的,玩起來一定很夠勁。可是,好像江會長也有那個意思,不是嗎?」
「那又怎麼樣?」荊澤元沉下臉。「江海深能要,我就不能要?」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嘍趕緊辯白。「只是,要是江會長知道了」
「他不會知道的。除非你們幾個人有誰去通風報信」
「我們絕不會的!老大。」
「那就好。」荊澤元獰著臉,眼中又露出那種肉欲的婬光。「我非將那女的弄到手,好好樂一樂不可!」
「那你打算怎麼做?老大。」
「我養你們是干什麼?問這種蠢問題──」荊澤元表情一翻,陰沉下來。「你們是不是都太閑了,忘了怎麼辦事了?」
「你放心,老大。我們會辦得妥妥貼貼的。」嘍們趕緊保證。
荊澤元悻悻哼一聲,沉著臉沒再說話。
憑何澄空那個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上那雙長腿、那個臉蛋,玩起來一定很爽。不弄到手,那他在桐梧豈不是白混了。
呵!扁想像剝光她那騷勁,他就腫脹起來。他真要等不及騎壓著她樂一樂了。
最初他心里覺得不是滋味,就是在這山坡看見何澄空對宋晴展露的那嫣然的笑。現在,終于是他了。同樣的山坡,同樣的景致,同樣的午間時候,終于是他與她一起在這寧靜無人的山坡。
「把東西放下,你們就可以走了。」
兩個隨從提著精致香熱的飯菜,小心地先在樹下鋪上桌巾,再一一擺放好菜肴。江海深揮揮手,打發他們退下。
「過來。」他將何澄空拉到身邊。「哪,試試這個。我特別要他們做的。」舀了一口滑蛋送到她嘴巴。
那不只是滑蛋而已那麼簡單,里頭還摻了干貝蛤蜊鮑魚等海產,還沒入口,那股香就噴溢得教人舌頭要化了似。
何澄空勉強吞下去。然後說︰「你什麼時候才會放了我母親?」
「好吃嗎?再多吃一些──」他又送一口到她嘴前。
「江海深。」她撇頭避開。「求求你,快放了我母親!」
他放下湯匙。「早就讓人送她回家了。你不必擔心。」
繃緊了幾天的神經,總算才放松。但不到片刻,她全身的神經又拉緊起來。江海深上癮似喂她吃鈑,牽強的親匿折磨得她肌肉都僵硬起來。
「我自己來就可以。」她再次拒絕。
別的女孩若有他親手喂飯,這時怕不都高興得臉紅投到他懷里。但她臉色蒼白,清水透澈的眸子無神,倒像幾天幾夜沒睡似,更像無動于衷,並不因為這殊榮而激動。
然後又這樣將他拒絕!
「宋晴的話就可以了?」又扯上宋晴。
他現在做的,都在復制宋晴做過的。一樣的情況,感覺卻完全走樣。
「可是宋晴不會讓人送飯,也不會這樣──」喂她吃飯。
但她說不下去。他如果要她跪地磕頭,恐怕也比這好多。她不知江海深究竟在想什麼,又想干什麼。他要她對他笑,但那是強迫不來的。突然間,他卻又變得這麼溫和──不願去想那個曖昧模糊的柔情──變化太快,而且讓她不著邊際,她神經一直沒松弛過,備增折磨。
「你到底吃不吃?」江海深拿著碗匙的手,因為上升的怒氣,稍稍顫動。
「我自己──」
「匡」地!他一怒,狠狠將手上的東西摔到地上。
他都這樣對她了,她居然還──
可恨!
宋晴能做的,他哪點不能做到?她竟然──
忿怒挫折之余,他往旁邊樹干狠狠擊了一拳。然後又一拳,三拳、四拳、五拳發泄怒氣地狠擊個不停。
盛載著怒氣的拳擊,作用力相當大,且一連二、二連三,一直沒停歇。很快,他的手就滲出血,然後擴染,終至殷紅一片。
「快住手!你受傷了。江海深,」何澄空想阻止。
一把被揮開。江海深簡直像頭受傷的猛獸,發狂似,凶猛地不斷擊打那樹干;一邊大聲吼叫,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那一拳拳猛擊當中。
「江海深!住手!你的手在流血了!」她忍不住斑聲叫出來,踉蹌地過去拉住他,十分用力才能勉強不被他凶猛的反作力甩開。
江海深眼楮都紅了,滿布狂氣,深茫里流竄著不知所以,以及驕氣受挫的狂暴。
看著,何澄空心里不設防地動搖一下。江海深的挫折與不知所以她都看在眼里,忽然感到迷惑起來──或者說,對江海深對她的態度,突然覺得迷惑不解。
從開始,他對她就沒有好臉色;甚至他的強吻她,也只因為他大爺剛好高興或不痛快吧。他對她表現出的種種霸道、佔有的姿態,更不過是將她物化的輕蔑,何嘗真正有過什麼心思?若說這是「喜歡」,那未免太褻瀆這種情感。
直接或間接的,他給她的羞辱和霉運可不少。可現在,他這樣席地與她共同午餐;狂亂地拳擊樹干傷害他自己,這又算什麼呢?
「你的手一直在流血,我想你最好──」那迷亂的眼一直盯著她沒放,她再說不下去。「算了!」
她搖頭放棄。然後,自己也不相信地,撕開襯衫的下擺,抓起江海深的手胡亂扎了兩圈包起來。
江海深默默看著,安靜不動地讓她包扎他的手,眼中狂氣閃爍,慢慢收斂。
對他這種人來說,「喜歡」這種感情,只是多余。憑他的地位身分,自然有無數的女孩自然會投向他。對于何澄空,一開始更是沒有那種陳腔濫調透的什麼「一見驚為天人」或「挑動他的心」,或她有什麼特別地引起他的注意放上心的。
一開始,何澄空在他眼里,就只不過是跟蟲子沒兩樣的微小的存在。
演變到現在,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對宋晴的注意她、與她牽扯,他原還相當地不以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看到她與宋晴那樣融洽,卻絲毫沒將他放在眼里,他不舒服極了。原想逼她求他,他施舍地青睞她一會,然後就可將她踢掉,哪曉得,一切卻變得不對。
他迷惑了。
宋晴做的,他也都一一照樣做了,為什麼她都不能如對宋晴笑那般的對他笑呢?為什麼?
他眼神略迷茫地怔怔望著她。包扎完他一只手,她又撕開自己衣擺,抓起他另一只手,毫無技巧地胡亂包扎起來。
她那低垂的眉眼、那微遮的紅頰、那弧度起伏的挺鼻、那微抿的柔唇,在在流露著一種柔柔的恬意。他看著,看怔了。
問過無數的,他究竟要的是什麼?
從來只會命令而已。他自己也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