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著,他發現她的「偽裝」,他有些在意她了。但她太不知好歹,他非要她求他不可。
然而,在他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之前,忽然這般撞見她的真正面目,那奇異的感受襲擊得他冷不防,使他的心跳那麼不正常。
但偏偏她還是那樣忽視他──
「求我!」他扳高她的臉,俯低相對,近得像是要相互貼觸。「只要你求我,我什麼都不再計較。」仿佛是恩賜,方法總是不對。
何澄空狠狠揮開他的手,說︰「你侮辱人侮辱得還不夠嗎?還想怎麼樣?你以為你能控制所有的事情?!」
「你──」又一次,她拂開他的心意──起碼,他自以為他已經很屈就了。惡狠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等著吧!你非來求我不可!」
求他看她、愛憐她,並肩與她談笑說話。
第六章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大桌子後,江海深背對著門而坐,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擱在桌子後的窗台上,蹺得高高的,很是傲慢高姿態。
應該說,他並不是刻意裝出那種姿態,而是生長養成的環境讓他自然而然有著那種氣焰態度。習慣高高在上的人,姿態再怎麼放低,神態氣質里還是存在著那種高高在上。
「很順利。」答話的赫然竟是桐梧的校務秘書長。「我將資料傳過去,他們馬上查出了那是個叫洗和田的男子。今年四十五歲,是一家專門生產便宜成衣的小企業老板。洗和田的妻子早逝,沒有子女,半年前認識在XX俱樂部教舞的何藍,近來交往頻繁,似乎已有結婚的打算。除了那家小成衣公司,洗和田還經營了一家小型成衣賣場,生意普通,不過一直有穩定的成長。
「他們馬上派人過去,洗和田的成衣工廠及賣場消防檢查不合格,已經給與斷水斷電的處罰。另外,切斷他的原料供應來源,也施壓讓他的客戶取消訂單。此外,稅務局那邊,也讓人去查他的帳。目前,洗和田的成衣工廠已經停止運作,賣場也關門歇業,過兩天,稅務局就會將它們查封,還有──」校務秘書長上前遞出一份文件在桌上。「另外還查出了何藍投資洗和田成衣企業,有做假帳逃漏稅的嫌疑。這是他們剛剛傳來的資料,已經把何藍和洗和田共同逃稅的證據資料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將何藍逮捕。」
「很好。」江海深收回長腿,皮椅一旋,轉回身面對教務秘書長。「童秘書長,你辦事的效率很高,做得非常好。」
「哪里。少爺的交代我當然要盡全力去辦。」
「辛苦你了,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會記著你一份功。」
「謝謝少爺。那麼,要不要我現在去把那個全額生何澄空找來?」
「不必了。」她會自己過來求他的。
這下子,就算她插翅也難飛。他張結的網就罩在那里,看她怎麼逃出他的掌握!
想藉著省親的機會離開這里?!何澄空啊何澄空,你未免想得太如意了吧?也把他江海深瞧得太低。
等著吧!江海深拈起桌上那份資料,得意笑起來。
他等著她跪在他腳邊,謙卑地親吻他的手、額觸他的褲腳。
將她自以為是的翅膀折斷,將她驕傲的面具撕裂,再將她不肯馴服的心一重又一重地鎖綁。
他就不相信,她不會乖乖地待在那,任他擺布。
一大早,何澄空就伸長了脖子開始盼啊眺的。
昨天晚上她就收拾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路的姿態。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幾件隨身的衣物,其它的丟了也無妨。和桐梧有關的東西,帶了只嫌累贅。
難得地,校門口大開,一輛輛高級豪華的汽車不斷涌進來,還有那種加長型禮車,可以在里頭喝香檳看電視那種,一輛又一輛,把桐梧不算小的停車場擠得滿滿的。
夾在那些閃閃發亮的高級轎車中,還有校方派去接家長的大型客車。搭校方客車來的,全是全額生的家長,被送到一個較不方便、離校區中心較遠的位置下車。
「媽!」全額生早都在那里等著。何澄空看見她母親下車,趕緊招手迎上去,緊張兮兮的,生怕錯失掉什麼。
「澄空?!」看見她的模樣,何藍反應也差不多。不但沒有看見女兒的欣喜,反而一呆,急忙拉住她。「怎麼回事?你怎麼造個樣子?你的眼鏡呢?怎麼沒有‘整理’好,這樣就出來了?!」
何澄空比個「說來話長」的手勢。問︰「只有你一個人來嗎?不是要介紹誰跟我認識?」
何藍姣白的臉整個黯下去。「他公司出了點事,不能過來。」
何澄空也沒料到這跟她有什麼利害關聯,「喔」一聲,看看周遭,拉住她母親,避開人堆,閃到偏僻的角落。
「我有要緊的事跟你說。跟我來!」確定四周都放空了,沒人注意她們,快速閃到牆後。
「什麼事這麼慎重?」她怪異的舉動,引起何藍擔上心。
女兒的舉動簡直就是鬼祟。有什麼不對勁嗎?
「我沒時間詳細說,媽。」何澄空急忙說︰「這里不是我們原先想像那樣好的地方。我們要馬上想個借口,等會你跟我一起去辦理退學。」
「退學?為什麼?到底怎麼回事了?澄空,你要跟媽說清楚,好不容易才進來的。何況,那筆罰款是很可觀的,我們根本付不出來。」
「等離開這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總之,這里不是我們想像的天堂,我如果不趕快離開會很麻煩。至于那筆罰款,慢慢再想辦法應付,人先逃出去了再說。」
「逃?」何藍嚇一跳,正想開口再問,牆轉角忽然蹦出來三個穿深色西裝的男人。
「何藍?」
「我是。」何藍應答。
三個人來勢洶洶,何澄空立刻嗅出風頭不對。
其中那個人亮出一個證件,又抖開一張公文,面無表情說︰「我們是國家稅務局的人。你涉嫌與洗田和共謀,假借投資名義制造假帳逃稅一事,已罪證確鑿,查證屬實。你已經被逮捕了。」
「什麼?」何藍一臉莫名其妙,意外又驚恐不解。其他兩人已抓住她的手,「喀喳」拷上手銬。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可以──亂抓人?」何澄空驚喊起來。
「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走吧。」作勢要押走何藍。
「住手!」何澄空沖上去,想掛開何藍手腕的手銬。「放開我媽!我媽哪有可能做這種事的!你們一定找錯人了!」
那三人不理她的抗議,不客氣地格開她。
「媽!」何澄空叫著。
「別擔心,澄空。媽不會有事,他們一定搞錯了。」什麼投資、什麼制造假帳,何藍根本完全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你們放手!」何澄空硬拉住她母親手臂。「誰準許你們這樣做的?怎麼可以隨便就這樣抓人!」就算是國家稅務局的也不能隨便就抓人,更何況是進來桐梧這里抓人。
「我們是屬于‘國家經濟犯罪預防小組’,有特別的權力。」
說穿了,又是特權組織,根本是專為把朝的政客服務,專門御用的。
「涉及經濟犯罪在本國是非常嚴重的,江局長特別指示我們嚴厲處理這件事情。江少爺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特別允許我們進來逮捕罪犯。」那人狹長的眼楮閃出尖銳的刺人的金屬光。
江少爺?!
啊!何澄空像被人猛然狠狠重重地揍了一擊。
是江海深!這一定都是他安排誣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