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余維波一听聲音就知道是她,有點意外,嗯,還有一些驚喜吧。「怎麼突然打電話來?」這是「公事」電話。有事李柔寬應該會直接上他家,所以他才有些意外。
「還說咧!」她不禁發發牢騷。「我實在真失策,居然忘了問你要私人電話,你老總架子好大,被盤問了好久,差點還找不到你。下回你給我一張名片,把你所有可以直接找得到你、不用經過盤問的方法全寫在上頭!」
听她叨絮的抱怨,余維波卻好心情的勾起一抹笑紋。「我也沒想到你會找我打電話到飯店來,對不起,是我粗心。你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啦。你快下班了吧?我就在飯店附近。我等你。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啊,當然,我請客。」
一聲「好」就要月兌口而出,但他強咬住嘴唇,把那欣喜咬吞回去。嫌惡自己開口的疑問︰「阿濤是不是不在?」
她楞一下。她約他吃飯,關余維濤什麼事?
但她的楞默被解讀為一種「退而求其次」。余維波嘴角的笑紋僵住,聲音變僵硬虛弱。
「不好意思,小李,我還有事在忙。」他再次拒絕她。一抬眼,恰巧見簡玉琪送資料進辦公室,機械的加上句話,說︰「而且,我和玉琪約好了一起吃飯。」
簡玉琪見他在通話中,放下資料便要退出去,听見這話,驚訝的回頭。
電話那頭李柔寬突兀的沉默兩秒鐘,才說︰「沒關系,下次好了。晚點我再去找你,我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我不確定我會什麼時候回去。」
「沒關系,我會等你。」說完這話,輕輕「卡」一聲,通話結束。
余維波悵倀的,但簡玉琪在場,他不動聲色的掛上電話。
「拿我當擋箭牌是吧?」沒有其它人在場,簡玉琪以學妹的姿態笑問道。
「你听到了?」余維波明知故問,不打算解釋。
「這樣不好吧?李小姐會誤會的。」她想應該是李柔寬。
電話是她轉的,她自然明白,只是她沒想到余維波會花那麼多時間在這通電話上,可以猜想,李柔寬的份量不一樣。
但如果她的地位不一樣,為什麼連余維波的私人電話號碼都沒有?
余維波只是敷衍的笑了笑,不表示什麼。
簡玉琪又說︰「你就是要她誤會是吧?既然如此,那你還請不請我吃飯啊,學長?」她有意的,用一種學長學妹的姿態口吻。
「跟我一起吃飯很無聊的。」余維波答非所問。
「以前在學校,我都跟學長同桌吃過好幾次飯了,我不怕。」其實那時候多半社團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一塊吃飯。
「既然你不怕,那就一起吃飯吧。」利用了她名字,他于心有愧,請她吃飯算是謝罪好了。
簡玉琪嫣然一笑,這才輕娜的走出去。
說她對余維波不無期待,那有點自欺欺人。但認識他這些年下來,一直沒有進一步的進展,她也明白期待太多可能只會虛耗她自己的時光。以她的條件,不是沒有人追求,也就更明白,男人真正要追求女人,絕不會像余維波對待她態度的那種溫吞。
她在他手下做事,原希望能夠近水樓台,但距離是拉近了,始終卻無法進一步。聰明的她不想自欺欺人。即使如此,听到余維波拒絕李柔寬,基于女性微妙的心理,她覺得有絲愉快。
看得出李柔寬是積極主動的女孩。她做不來她那般舉動,有點羨慕也有點不屑。男人喜歡那種壞女人,但不會認真的,否則余維波不會婉轉的拒絕李柔寬。
她有點同情李柔寬。但她跟她談不上交情,除了同情,也談不上其它的了。
她到洗手間補補妝,準備下班後與余維波的晚約。
出乎意料的,最先回到家的,居然是余建明。
「阿姨!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才七點,許嬸才準備好晚餐離開不久而已。
「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先回來了。」一回家就看到李柔寬,余建明像看見家人般心情滿滿的。有女兒的感覺真好。她疼憐的摟摟她,一下午的不舒服感似乎消失很多。
不知怎地,從中午起她就不斷流鼻水、喉嚨燒緊起來。看了醫師,說是感冒,要她多休息,所以她才提早回來。
「晚飯許嬸準備好了,還熱騰騰的。」
「我不餓。」余建明搖頭,按按太陽穴。
「你身體不舒服嗎?阿姨。」
「有點感冒而已。不好意思,柔寬,阿姨今天有點累,我想上樓泡個澡,不能陪你了。」
「嗯。我又不是外人了,別擔心我,阿姨。你快去休息。要不要我幫你按摩?會舒服點。」
「不用了,謝謝。我倒是想好好睡一覺。」
「那倒是。睡個覺、流流汗,身體會舒服一點。」
「那我上樓了。」
余建明拍拍李柔寬,轉身上樓。就像李柔寬自己說的,她在這個家根本不像是個外人。主人都不在家,她倒來去自如。像現在,她一個人在樓下,倒像待在自個兒的家,自在得很。這跟她父女倆臉皮比較厚自然也有關。不過,他們交情不一樣,也是原因。
八點的時候,余維濤回來,看見她,也不驚訝。打以前,李柔寬走上他家就像走自家的廚房。
他丟下公文包,松松領帶。
「吃過飯沒有?」李柔寬問。「許嬸煮了一大桌,不過涼了。要不要我幫你熱一熱?」
「不用了。」余維濤定向餐桌。「我媽呢?」
「阿姨身體不舒服,在樓上休息。」
「我勸她早點回家,她就是不肯。」
「她一回來就跟我說,她覺得累想睡覺,那倒是好。」李柔寬說︰「睡飽精神好,身體就會舒服一點。能睡能好好休息最重要。」
「就跟你一樣。」余維濤突然蹦出一句,瞄她一眼。
「跟我一樣有什麼不好?」他在譏她能吃能睡、身強體健頭殼壯壯是不是?
余維濤不答,自己盛飯。
「你吃過沒有?」
「吃了。」
他挑下眉。她有點火,惱羞成怒。「怎麼?不行嗎?我能吃能睡跟健康寶寶一樣!」
「我可什麼都沒說。要不要再吃一點?」
「不要了。」她賭氣。
他便自顧吃起來。她看著他吃,他也一般自在。
「听說你不打算到飯店工作,為什麼?」扒了一兩口飯,他忽然抬起頭來。
「不為什麼。我不適合。」
這說服不了他。「你是不想跟著我工作吧。如果是阿波呢?你就願意了。」
「這跟那個沒關系!」實在搞不過他們兩兄弟。余維波老愛沒事就提起余維濤;而余維濤也是說著說著就一定要帶上一筆余維波。
「當然有關系。你一直跟阿波比較合得來不是嗎?」
那倒是。不深思,她倒不會想到這麼多。
「不否認吧?」他夾塊肉嚼了幾下,吞了下去。「那時候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一天到底跟阿波勾肩搭背,你想我會怎麼想?」
她楞一下,呆呆反問。「你怎麼想的?」
他索性放下筷子。「我覺得很不是滋味。偏偏我們的事又鬧得人人皆知,老是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我覺得很煩。」他頓一下。「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追我?真的是喜歡我嗎?」
對他的直視詢問,她呆呆接受。好一會兒才說︰「是的。不管你怎麼討厭我不含蓄、不夠矜持,我那時的情感是很真誠的。」
「少年幼稚的愛的真誠。」
「你這樣說不公平。年少有年少喜歡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