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我覺得你這樣說對珍露不公平。我也是女人,我了解她的感受。」
「葛洛妮,你搞清楚,是珍露自己不滿意杰,要離開杰,甚至在他們還沒分手時,就和別的男人出去,杰沒有對不起她。」
「但杰忽略了她!」葛洛妮站在女人的立場,為珍露說話。「珍露一個人太寂寞了,所以才會和別人出去。」
「這不是理由,葛洛妮。」卡文無意跟她爭辯。這牽扯到「承諾」問題,牽扯到對「感情」的態度,寂寞不能當借口或理由。他覺得如果關系未定,不管跟誰約會還沒話說,因為這當中並沒有任何承諾與約束。但珍露不同,她破壞了一個基本原則。
「這不是理由,那麼怎樣才是理由?卡文,你不能一直站在杰的立場替他說話。」
「我沒有。我只是說出普遍的一種感覺。」
「不管怎樣,珍露還是很喜歡杰的——」
「葛洛妮,我剛剛說過了,不要管他們的事。」讓事情自己去解決,解決不了的話就算了。
他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反正這世上有那麼多沒解決的事,犯不著一件一件都處理得妥妥當當。
杰的事,就讓他自己看著辦。
☆☆☆
從沒想到旅行會這麼累人,簡直在坐車行軍,陳浪琴坐不定地蠕動一下,望著一車子的「老弱殘兵」,覺得自己搞不好會困死在這觀光巴士上。
她並入的這個旅行團,簡直形形色色、五花八門。有新婚度蜜月的,有假期散心,有候鳥避寒,還有無事湊熱鬧的,上至六十多歲的老阿嬤,下至三歲的愛哭小孩,老的少的中年的,無所不包。老弱殘兵團到哪,拖到哪,累都累死人;加上距離遠,拉車的時間長,都坐得發疼,風景再美,原有的興致都減三分。
不過,老阿嬤很可愛。有一家子,老中青三代全家五個人,包括老阿嬤全數出動,浩浩蕩蕩的,一路上和她混得很熟,天南地北隨便什麼都能扯。
「所以,你自己一個人來的?那要待多久?」老阿嬤看她和自己的孫女年紀差不多,卻像野馬真會跑,一跑從北半球跑到了南半球,季節剛好顛倒過來。
「待個一陣子吧。」陳浪琴含糊回答。
「一陣子是多久?一個月?兩個月?」老阿嬤自問自答,給她那麼點佩服。「一個人耶,不想家嗎?現在的女孩子真的了不得!我看你也才二十出頭,就敢一個人到處走!」
「我已經二十出很多了,阿嬤。」陳浪琴笑嘻嘻的。阿嬤的「佩服」實在有點不合時宜,她一點都不了不得,只是時代有些改變而已。
「那有沒有男朋友呀?」一家子的媽媽問。
好像到某個年紀,這個問題都跑不了,像虱子一樣,爬滿滿頭腦,不斷咬嚙人的神經。
「有啊,很多。多得不得了。」她還是笑嘻嘻的。
「這樣不好。交一個就好了,要不然會很麻煩。」阿嬤很認真的提出勸告。「我看你這樣,兩眼水當當,很有男人緣,自己要斟酌點。」
陳浪琴仍然笑嘻嘻的。
一家子的大姑說︰「哎呀,這是什麼時代了!還是多認識一點朋友,再慢慢挑。我們小芬我就贊成她多交一些朋友。」
「對嘛。阿嬤最古板了。」小芬二十出頭,一頭秀發染成時髦的酒紅色,但穿著相當節制,T恤牛仔褲,不會太觸目。
「我哪有古板,談戀愛本來就有規範的。」阿嬤看的多,隨便說都可以說出道理。「又不是在買菜撿斤兩,攏了一堆隨便挑。心意最重要!」
「阿嬤,那是以前。但現在時代不一樣,戀愛的條件跟著不一樣,只有心意是不夠的。」小芬儼然專家的口吻。「現在沒有人還在講什麼心意,談戀愛就要敢挑敢拒絕,自己喜歡的最重要。」
說得還真精彩。陳浪琴笑嘻嘻地听著。
阿嬤不跟孫女辯,拉著陳浪琴叮嚀說︰「還有啊,要交就交和自己一國的,跟這些外國人談戀愛多麻煩!連說個話都會咬到舌頭,吃的飯還不一樣,累都累死人!」
幾天旅行下來,老阿嬤被ABC搞得神經大為緊張,直說自己活了一輩子,好好的家里不待,跑到國外來當聾子。面包她也吃不慣,更別提去喝牛的女乃。
「我也覺得異國戀不妥當。」媽媽這次倒和阿嬤同一陣線。「听起來是很浪漫,但畢竟人種不一樣,文化和習慣也不一樣一問題多多。」
陳浪琴愣一下。戀愛就是戀愛,她倒沒想到什麼異不異國的,她自己又是哪一國。經她們這麼一提醒,她突然覺得,好像、是有那麼點麻煩。
「什麼異不異國,還不一樣都是人。」小芬頗不以為然。「說你們古板還不承認!外國人哪點不好了?」
「我說不好就不好。」她媽媽未雨綢繆,說︰「你記著,我不管你去那個什麼PUB不PUB可別把我找個外國人回來,懂了沒有?」
小芬白白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托你,媽。什麼時代了——」
陳浪琴抿嘴笑著,看著她們母女斗嘴。
戀愛的條件,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立場,意見不一樣。她想了想,還是忠于自己的最重要。
因為是為自己在談戀愛。
第七章
放個假,再重新回到某個生活的軌道,好像所有的景象都變得不一樣。
星期三的早晨,太平洋高壓籠罩整個南太平洋地區,又是一個艷陽高掛的大晴天。陳浪琴興起的擦上粉抹上胭脂,還穿上細細的高跟鞋,襯了一襲淺蔥色的薄紗七分袖衣裝,露了點嫵媚性感。
海琳娜說得沒錯,女人就是要妝扮。心情好要妝扮,心情不好更要妝扮;天氣好要妝扮,天氣不好也要妝扮;有人看要妝扮,沒人看還是要妝扮。
顯然有很多人想法和她一樣,走出宿舍,處處可以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一個個都像一只花色的蝴蝶。
一如往常,她對這個笑,對那個招手,再對另外一個遞眼波。
「嘿!」卡文迎面過來,一副終于又看到你的表情。她比別人晚了兩天才回學校上課。「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我要被嘉獎了嗎?還是被踢出學校?」她開個玩笑。念語言課程其實沒什麼壓力,念多少是多少,起碼對她來說是這樣。
「看來是玩得很開心了,還能這樣開玩笑。」卡文先還撇嘴笑,跟著表情一斂,收起笑容說︰「杰找你快找瘋了。」
極不防的,陳浪琴愣了那麼一下。
「他找我干什麼?」她試著開出笑,但笑得不是那麼自得燦爛。卡文口氣里的夸張也不盡可信。
「問你啊!他找你干什麼?!」
陳浪琴瞅他一眼。「我又不是神,怎麼會知道!」一邊分神給經過的同學甜甜的招呼。
「早!」卡文也不得閑,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
他將陳浪琴稍稍拉到一旁避開人潮,說︰「浪琴,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什麼都沒想。」
「正經點,我在認真跟你說。」
「我是很正經啊。」陳浪琴瞪著他,壓低聲音。「這樣不是很好嗎?說說聊聊大家都愉快——」
「有人可不愉快!」
「卡文,」她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嘻皮笑臉的。「你要我怎麼樣?我又不是永遠要待在這里,難道你要我跟他談戀愛嗎?」
「不行嗎?那又怎麼樣?」卡文不按邏輯去想,連連丟了兩個問號。「不要找太多的理由。」
可是就是有太多的理由。陳浪琴抿抿嘴。叫她怎麼說?!女人就是有一堆理由,所以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