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孩子就那樣吱吱喳喳,一路喧嘩。王米夏拖著腳步,走在最後面;賀瑤子和她並肩走著,埋怨說︰
「你不是說不去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我才要問你呢,你不是有約會嗎?干嘛跟著去湊熱鬧?」
「沒辦法,既然你要去的話……再說,那也不是什麼約會。」賀瑤子聳個肩,有些刻意強調澄清後面那句話。
「我又沒要你跟著。」王米夏甩個頭,不是很在意。「我閑著沒事干,去吃一頓,你怕胖又要約會,干嘛跟著去。」
「既然你要去,我想也跟著去看看,少吃一點就是了。沒想到像你這種薄板身材也有它的好處,吃再多都不必怕發胖,那像我,稍喝一點水,就吹氣似的一直膨脹。」
「你有完沒完?像你這樣該凸的凸、該凹的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你如果嫌肉太多的話,找個人幫你擠一擠、搓一搓,把那些肉減掉就是了。可當心,別身上的肉掉了,連帶把你的大胸部也減小了。」
「說得簡單,真要減肥哪有那樣容易啊。」賀瑤子搖搖頭,沒理會王米夏的乖戾。低頭看看自己,怎麼看怎麼不滿意,嘆氣說︰「我如果再減個四公斤就更完美了。你不覺得我的有點大嗎?」
「不會啊!」王米夏探頭看看她的,伸手捏了捏。「你的又翹又有彈性,腰也很細,胸部又大,這樣的葫蘆身材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唉!你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太胖了。」
「那就少吃一點。」
「我不是說了嗎?我連喝水都胖——」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王米夏轉頭過來,漫不在乎的。「怕胖就減肥好了。」
「怎麼減?總不能叫我不吃不喝吧?」賀瑤子苦著臉問。
「讓男人幫你減肥啊。」王米夏一副若無其事,像吃飯大便那般隨便不在乎,說︰「躺在床上讓男人做全身按摩,不僅會瘦很快,又滋潤又容光煥發。」這不是她說的,是日本一個專門不穿衣服躺著拍照的女星這麼表示的。她從雜志上看來的。
「你說真的還是假的!?」賀瑤子羞紅了臉。
「你干嘛臉紅?」王米夏覺得奇怪。
「沒有啊,誰叫你老是說這種驚世駭俗的事,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王米夏不以為然,瞥了賀瑤子一眼。「你該不會是想到那種事了吧?」
賀瑤子臉更紅,連忙否認︰「哪有!我哪有……」隨即卻又白痴好奇地問說︰「不過……唉,米夏,那是真的嗎?做那種事真的會瘦嗎?」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自己試試看。」王米夏聳個肩,又那樣一副吃飯大便般的隨便。
看她那般無所謂,賀瑤子翻個白眼說︰「拜托你,米夏,你能不能正經一點,不要老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我很正經啊。」王米夏又聳個肩。「反正那種事跟吃飯大便還不是差不多。」
「可是——」
「別跟我說什麼愛不愛那一套。愛情那種事還不是從下半身開始發生。什麼愛的結合,說穿了,不過是人跟人的——」
「米夏!」賀瑤子忍不住尖聲叫起來。她實在受不了王米夏那種乖戾的口吻,把一件美美浪漫的事說得那麼惡心隨便。
前頭的人紛紛回過頭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王米夏對她們聳個肩,以不變應萬變,還是那一副「沒什麼」。
她是真的覺得沒什麼。孔老頭不是都那麼說了,食色男女。男女間那種事,其實還不就跟吃飯大便一樣那般隨便,完全是一種本能的需求,很原始的。愛不愛什麼的,不過是一種附加條件,跟著下半身發生而已,沒有那麼高層次。
事實上,這世間有什麼事是那麼高層次?柏老頭那一套,高唱什麼精神愛,弄得一些半生不熟的女敕雞們走火入魔,跪地膜拜,成天高喊什麼愛不愛,不切實際加潔癖,凡關于的必墮落,精神的升華才屬高尚。搞半天,其實還不就個同性戀欲不敢太光明正大而編出來的冠冕堂皇外加遮遮掩掩的那一套,贅詞一堆,不過希求同得到一個合理化。
偏偏,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硬是將柏老頭這套浪漫淒美化,無數的男女便白痴的把人家同之間對肉欲想念的掙扎,化為男女戀間淒美神聖的禁忌,自以為是的陶醉起來,醉心在所謂的高尚的精神戀愛的痛苦幻想當中。其實什麼愛不愛的,還不就那麼回事,發發情,交交配,如此而已。但這世間,就是有一堆搞不清楚的笨蛋。
那麼,這世間竟究有沒有什麼是那高層次的?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還是禮義廉恥世界大同?或者,宗教?信仰?
「小心,狗屎!」走在前面的人大叫。
王米夏撇撇嘴,輕蔑地踢開一顆不識時務礙路的石頭,拐個彎,繞過那坨不知被那個不幸的家伙踩成扁突爛泥的大便。
「你別老是這樣一副乖戾的樣子,等你真的談戀愛了,你就知道,」賀瑤子又翻個白眼,有些悻悻然的。
她回她一眼,沒說話。這世界的生物千千萬萬種,只有人類天天在發情,天天有人在交配,卻也惟有人類把什麼愛不愛掛在嘴上。人的所謂的愛情,由下半身發生,由下半身實踐。
「你別不以為然!」賀瑤子又要?NFDC4?嗦,她打斷她,要笑不笑說︰
「我沒有不以為然。不過,瑤子,愛情不是用嘴巴談的,是用下半身做的。所謂的愛,是‘做’出來的。」
「米夏!」賀瑤子鼓起腮幫,赧紅了臉。這個米夏,就是這麼討人嫌,老是喜歡唱反調。
「好吧,我閉嘴。」王米夏比個手勢,棄械投降。
她真的不是不以為然,只是覺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什麼大不了。就好像她覺得人生實在太長了,長得教人厭煩。
「你既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那麼學校那一堆人哈你哈死了,一直想‘上’你,你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上’?」賀瑤子卻看得有氣,刺了她一句,語氣尖酸且刻薄。
王米夏瞄她一眼,依然一副令賀瑤子咬牙切齒的漫不在乎態度。「我又沒有在發情,怎麼上?而且,就算是大便也要擺個舒服的姿勢吧?總得有個對象撩撩我,讓我的下半身興奮起來。」
「你——你——」賀瑤子瞪大眼,口吃了半天,說不出話。她沒想到王米夏會這麼回答。這個死米夏,嘴巴就是那麼毒,連想諷刺她都說不過她。更教人生氣的是她那副漫不在乎的態度。她實在不懂,她怎麼能把那麼美麗浪漫的事情講得那麼猥褻,還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算了,我說不過你。不過,真希望有人能好好教教你,讓你嘗嘗那種滋味,看你還會不會那麼乖戾。」賀瑤子杏眼一瞪,又幾分悻悻然。
王米夏撇嘴一笑,睨她一眼說︰「我看,還是先教教你吧。」
至于她,她老娘的例子她難道還看不夠嗎?還會那麼白痴的重蹈覆轍!?乖戾如果是天成,從細胞形成的最初就潛伏在基因里,不過,她想,後天的環境也要佔大半部份的責任,引發這些乖戾的基因蘇醒。
「喂,你們兩個,走快一點!」汪曼莉回頭大聲催促。
王米夏和賀瑤子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小跑起來。跑了幾步,她忽然停下來,對自己愚蠢的舉動感到啼笑皆非。
「老天,我到底在干什麼?」
「米夏?」賀瑤子倒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