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溜到嘴邊的話一直沒能說出口;結果,還要浪費寶貴的黃金時光繼續跟那群頭腦智障的白痴學生周旋。然後,正當他一肚子烏煙瘴氣的時候,又倒楣的踫上這種晦氣,簡直背透了。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要不要來一根?」王米夏眯了眯眼窺窺他。自己先點了一根,而後流氣的把煙遞給他。
源賴安瞪她一眼,很不給面子,沒好氣地說︰「不必了,我還不想那麼早死。不過,對你這種腦袋裝漿糊的白痴大概沒差,反正你們這些白痴活著也只是浪費空間和資源。」
丙然!她是自討沒趣,觸到他霉頭了。瞧他那一臉晦相,她真白痴才跟他當人說話。
「反正這地球人那麼多,都在浪費空氣和糧食,也不多我一個。」她噴口煙,聳個肩說︰「看樣子你的心情不太好,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省得不小心惹毛你,沒事找氣受。」
「少跟我油腔滑調的。」源賴安斜眉歪嘴,表情更臭。他一向不想管這些三流白痴學生的,要死要活是他家的事,干他屁事。但這時候,看王米夏那一副流氣的樣子,他就是有氣,煩透了。他猛然侵向她,一把奪下她手上的煙,丟在地上用力踩熄,粗聲說︰「小孩子抽什麼煙!這麼晚了還在街上閑蕩,還不趕快給我回去!」
這家伙,八成吃錯藥了。王米夏本能地皺個眉,斜著眉睨他一眼。
「嘿,源先生,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但那又不是我的錯,你有風度一點,不要把氣出在我身上。」挑釁地又撈出了一根煙。
但還沒點燃,源賴安就粗魯的搶下她的打火機和香煙,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她霉極了,惱聲叫起來︰
「你有病啊,怎麼可以——」
「少羅嗦!」源賴安粗聲地打斷她的不滿。「還有呢?把剩下的香煙交出來。」
「沒有了。」她退了一步,皺眉盯著他,說不出的懊惱。
「休想騙我。你既然不老實交出來,我就自己搜。」源賴安一臉陰沉,毫不客氣又粗魯的抓住她,修長的大手在她身上搜索。
「你干什麼!放開我!」王米夏惱極了,口氣臭起來︰「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別往我身上亂模。再不放手的話,我就大叫,告你性騷擾!」
「性騷擾?就憑你?」源賴安輕哼一聲,口氣很不屑,根本不當她是女人,一點也不受威脅。「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就憑你這種薄板身材,就算月兌光了衣服躺在我床上,我還得考慮。性騷擾?哼!」那口氣態度,簡直鄙視到了極點;搜尋的動作更一點也不遲疑,根本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胸前的口袋沒找著,跟著順勢滑下,修長的大手移到她後,從她破牛仔褲的口袋撈出那包剛拆封的萬寶路。
「你說,這是什麼?」他拿著那包煙,在她面前晃了晃。
王米夏咬咬唇,不說話。
源賴安將煙捏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跟著手一推,像丟垃圾一般丟放開她。諷刺說︰
「你們這些白痴,就是光會抽煙和嗑藥,腦袋才全是一團漿糊。有時間抽這種東西的話,就好好念些書,給那顆漿糊腦袋一些營養,免得混到高中畢業了,還一臉白痴相,丟死人。」
豬!王米夏听得反感極了,反唇相譏說︰「念那麼多書又怎麼樣?像你這種人,就是有的沒有的念太多了,把腦袋都念壞掉。若像你這樣,會念書有個屁用!蚌性那麼差,更加討人嫌!」
「是嗎?起碼不會像你腦袋里裝的淨是漿糊。」源賴安撇撇嘴,嘴角往下一扯,很不屑。猛推她一把說︰「好了,我沒時間再跟你這種白痴閑扯,還不趕快給我滾回去!」惡劣的口氣、粗魯的態度,完全沒有一個身為師長該有的慈愛寬和與修養。
「你有風度一點行不行?」王米夏被他那樣一推,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她原就不指望這些所謂「有教無類」、抱著老孔大腿吃他的尿屎混日子的教師能有什麼偉大的舉止言行。算她乖戾,學校辦公室里那些老師,在她看來,除了年輕時會考試念書,一個個刻薄俗氣又無知。當然,這個源賴安自然也不例外。
「跟你這種白痴講風度未免太浪費了,我沒送你一個大過,你應該很慶幸。」
源賴安嗤笑一聲,懶得再跟她費口舌,表情一臭,便掉頭走開。
什麼嘛!王米夏一張俏臉紫得透黑。倒楣到了極點才會遇上這個大掃把。她瞪著他的背影,突然涌起一股沖動想追上去踢他一腳,將他那張傲慢的嘴臉給踩扁。
但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失敗地站著。本來嘛!她能做什麼?一開始她就屈居下風。
「豬!」她罵了一聲,將跟前礙路的碎石子狠狠踢開。
四下闃暗。她下意識抬頭,重重吐了一口氣。當空一片神秘的午夜藍,幾點星光偷偷地眨啊眨啊的,閃爍得那麼暖昧,她覺得像被偷窺。
黑夜中有誰在凝視嗎?她不禁敏感起來,睜大眼楮瞪著周遭,隨即卻失笑起來,搖搖頭,將顫亂的發絲甩向腦後。
燠熱的空氣依舊。夏天實在太長了,長得——她停下腳步,又抬頭吐了一口氣。
無聊啊,人生。
「阿媽,早。」
長長的假期終于開始,炎熱的夏天依然持續上演它的最高潮。天氣悶熱得連牆壁都長霉,葉維廉穿著潔白的襯衫長褲,一身好教養地含笑向王米夏的外婆打招呼。
「維廉,是你啊。早啊,吃飽了沒有?」老阿媽笑得滿臉皺紋,殷勤地回答他的招呼。
「吃過了。」葉維廉點個頭,笑得很溫和。他的身材高挺,長手長腳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破舊陰暗又狹窄的客廳顯得有些局促。他輕描淡寫地往屋內望了一望,隨口似地問說︰「阿媽,米夏在嗎?」
「應該在吧,沒見她出門……你這邊坐,我進去看看。」老阿媽語氣含糊,有些不確定。這個米夏,是野人來投胎,跟她母親一個樣,出門就像丟掉,回來倒似撿到,完全踫運氣。她也知道鎮上那些人在背後是怎麼說她們的,但這米夏比她媽媽還不馴,說道理她不听,規矩也不守,她又有什麼辦法!?一大一小都要她操心,她也只有由她們去。
房間里的王米夏早听到葉維廉的聲音,但她不動,窩在被窩里,拉起棉被蒙蓋住頭。
「米夏?」阿媽走進來,一把掀開她的棉被。「怎麼還在睡,太陽都曬了。快起來,維廉已經來了,在外頭等你。」
「跟他說我不在,出去了。」王米夏拉回被單,又蒙住了頭。
「你這孩子,快起床了。」阿媽隔著被單,拍拍她的大腿,催促她起來。
她拉下被子,頂著下巴,皺著眉,煩不過似,說︰「阿媽,我昨晚兩點才睡的,你讓我多睡一會,別吵我。你就跟維廉說我不在。」
「干嘛要騙維廉說你不在?」阿媽搖頭說︰「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了?你是不是跟維廉吵架了?」
「哪有,我跟那種好孩子能吵什麼架。」
「一定是,你這孩子,就是這麼任性。」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王米夏煩了,干脆又蒙住頭。
老阿媽看穿什麼似,說︰「嘴巴說沒有,從小到大,你哪一次不是這樣使性子?虧得維廉脾氣好,不計較。你啊,真不會想,像維廉這種品性脾氣都這麼好的男孩,你不懂得珍惜,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可別像你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