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靠我的關系,那又怎樣?」織田操猛抓住她的雙手,俯逼向她︰「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難道我們的關系還抵不過別人的閑言閑語?」
他真的覺得不可理解,便愈發覺得生氣憤怒。他認為他和杜小夜的關系不同,他幫助她、她依賴他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他相信她有那個潛力和才能。
但他卻不了解杜小夜的感受,受人冷嘲熱諷與排斥的滋味並不好受;她的自尊因他的緣故而受到了傷害。
「你……放手!」杜小夜猙扎著想掙月兌他,忍了許久的情緒驀然爆開,哭了出來。
織田操一向傲慢任性,她總是由著他的蠻橫,從來沒有與他起過什麼沖突;但這次的情形不一樣,他不了解,她並不想靠他的關系的心情。
如果她真的有那個能力,那也就算了;偏偏她就是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又扯上織田操的「關系」,別人的冷嘲熱諷她實在無法不在意。
「我不會放手的!」她愈是掙扎,織田操抓得愈緊︰「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難道你真的覺得靠我的關系得到機會就那麼可恥?」
他愈說愈激動,動作愈加粗蠻。夜色在不知不覺中沉罩下來,籠蓋住他們在黑暗角落的爭執;光暈中的車水馬龍,將他們隔開在迷離外的黝暗。冷眼旁觀他們愛情中第一道斑駁的裂痕。
「對!我就是覺得可恥!」杜小夜被逼急了,加上腕部的疼痛,失去冷靜而口不擇言。
「你——」
織田操披激得額暴青筋,臉色鐵青,全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極力壓抑著高竄的怒氣,眼神粗野凶暴,簇簇的怒火熊熊地燃燒。
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挫折,唯有愛情給予他這樣的折磨。杜小夜這句話,深深傷害了他的傲慢與驕傲。他一直以為,他愛她,他為她做任何事都是理所當然;而她也愛他,依賴他,靠他的關系又怎樣?但她卻不明白他的心,這比什麼都教他痛心。
「織田君。」夜迷離,帶來了另一個迷離。
織田操應聲回頭,臉色倏地下沉,皺眉說︰
「是你,南條.你怎麼也來了?」
一身灰黑的南條俊之幾乎被融在夜色中,只看得清貴族冷俊冷漠的輪廓。黑暗中,他礦石黑的冷眸閃映著奇異的明亮,發出令人屏息的光芒。
他對杜小夜點個頭,很輕微,卻逃不過織田操敏銳多疑的眼神。織田操毫不掩飾地用敵視的口吻質問南條俊之說︰
「你來這里做什麼?如果是為了那件事,我已經拒絕了——你們南條家對此若有什麼不滿直接找織田家理論去,少來惹我。」眼神且露出疑問,質問南條剛才對杜小夜的那個舉動。
南條俊之淡淡掃他一眼,眼光停留在杜小夜身上。
「舍妹和織田君的婚事,我已經不打算干涉。我來這里,是為了見小夜小姐。上回我來,曾與小夜小姐有過一面之緣,對她印象非常深刻。這一次,我是特地來找她的。」
婚事?杜小夜先听到這件事,心頭微痛不解地看著織田操;待听到南條俊之余下那些話,驚訝地轉望了他一眼,腦海一時亂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思考。
織田操意外和吃驚更甚,且摻雜了嫉妒、不滿的情緒。
「這是怎麼回事?小夜,你跟南條俊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杜小夜茫然地說,一片糊涂。
「南條俊之,你說清楚,你跟小夜到底有什麼關系?你們怎麼認識的?」織田操轉而對南條俊之怒目相向。
「這是我跟她的事,沒有對你解釋的必要。」南條俊之冷冷地回視他。
織田操又怒又妒,堆了滿腔的猜疑,急著逼問杜小夜。
「小夜,你快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杜小夜張口結舌,呆呆地看著南條俊之。她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小夜?」織田操得不到回答,更加妒恨,又怒又急,抓住杜小夜的雙手,固執地索求她對他愛的保證。
南條俊之上前攔開他,將杜小夜擁護在懷里。冷冷地說︰「織田君,你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對一個女子這麼粗暴?」
這舉動讓織田操嫉妒得更加失去理智,口不擇言說︰
「南條俊之,你滾開——」他伸手想抓回杜小夜,南條俊之擁緊著杜小夜不放,用身體護著她。
杜小夜輕輕掙月兌南條俊之的懷抱,移退幾步;織田操立刻又抓住她雙手。
「織田君,你快放開小夜小姐——」
「你住口!」織田操擋開南條俊之。強烈的嫉妒和猜忌,使他無法冷靜下來,逼著杜小夜做選擇。「小夜,你說,你要我,還是要這個男人?」
「你在胡扯什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對織田操近乎失常的無理取鬧,杜小夜根本有理說不清。她心中籠罩著另一團沉重的烏雲,心痛又煩躁。那「婚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織田操卻被妒嫉蒙蔽了理智,先前的爭執已使他們之間發生了裂痕;杜小夜這時的態度又如此猶疑不定,使他不由得不自以為是杜小夜和南條之間真的有什麼。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杜小夜愛他,只消說一句她要的是他;但她卻那樣回避,他無法不懷疑。他哪曉得杜小夜心中壓著那團沉重的烏雲,一直在等著他的解釋。
「小夜——」他不死心地又逼她。
「夠了!我什麼都不要!請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杜小夜被逼得眼淚再次潰堤,管不住說出任性的話。
織田操震住了,臉色變得極度的晦澀難看;自尊心放不下,妒怒交加,頭也不回地掉頭走開。
杜小夜在夜暗中靜立了一會,讓淚風干,讓激擾不定的心情慢慢地沉澱下來。
這一夜過去,也許所有的爭執、不快和煩擾也都會過去。現下的她。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無法思考,只能等這糟糕的一夜過去。
「你沒事吧?」南條俊之驀然開口,近在她身側。
她嚇了一跳,帶點驚慌。她以為他也離開了,沒想到他一直待在她身旁。
「你怎麼……」她月兌口要問,隨即改口說︰「南條先生,我想請問,你剛剛說織田操和令妹的婚事……」
問到最後,竟覺得有些艱難。南條俊之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一會,才回道︰
「我以為你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是由家父和織田先生安排的,舍妹美穗與織田君相親,兩家對這柱婚事很滿意。南條家和織田家都是大族,結合兩家的財勢對彼此都有助益,所以這件事可以說一開始就決定了。」
「什麼……」杜小夜心頭猛被挖了處坑洞,喃喃退後一步。
織田操為什麼不告訴她這件事?為什麼要瞞著她?
「小夜小姐。」南條俊之察言觀色,上前一步說︰「你和織田君交往很久了?織田君已對你有了承諾了?」
「不,我跟他只是朋友。」
盡避方才那一場爭執可以看出她與織田操感情匪淺,杜小夜還是矢口否認。再說,織田操根本也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她跟織田操的關系,殘酷又脆弱得可能在一夕之間完全瓦解,什麼都不是。
「那就好,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人。」
什麼?杜小夜心悸一下,猛然抬頭,以為她听錯了。
夜近子寐,光線由稍遠處的街燈弱照而來,兩人的影子在牆上形錯重疊。南條俊之微微俯低下臉,影子吻著她的影子。
這舉動讓她驀然臉紅,回避接觸他冷里微熱、令人屏息的眼眸,不發一語急著想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