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杜小夜亂扯亂踢,全身粘滿沙粒,嘴巴也吃進不少沙。她怕沙子跑進眼楮,閉上雙眼,使勁地掙扎企圖掙月兌織田操。
織田操在氣頭上,出手一點也不留情。兩人扯來拉去,不小心撞倒了一個小孩。織田操轉身扶起小孩,杜小夜趁機爬起來快速溜走。
「喂——」織田操氣得跺腳,狠狠踢翻一旁的沙堆。
「小夜怎麼了?你干嘛追她?」陳明他們追上來問道。
織田操橫他一眼,重重呼了一聲,極無禮又沒修養地掉頭走開。他心情惡劣得很,沒空理旁人的嗦。
陳明無所謂地聳肩,對這種愛理不睬的傲慢態度早已見怪不怪。他在這個圈子混那麼久了,再難伺候的人都見過,撞牆踫壁的經驗多得比這灘上的沙子還多。
「踫壁了?活該!誰教你愛多嘴。」馮妙儀冷冷諷刺陳明,也跟著掉頭走開,火氣似乎也不小。
「她這又是在生什麼氣?」陳明莫名其妙地看著馮妙儀的背影,轉臉去問小扁。
小扁比他更莫名其妙,聳肩說︰
「女人嘛,誰知道!」
說的也是。女人實在是很麻煩的東西。大部分的女人,生就一張大嘴巴,喜歡問東問西,道長說短;偏偏跟她們講話時,又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她們。心情嘛,是暗時多雲仍陣雨,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要她們辦個事,還要看她們心情好不好。效率不彰,怪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怪生理期不諧調;生理期不諧調,怪壓力太大;壓力太大,怪工作繁忙……總之,永遠有籍口對她的失敗粉飾推諉。
兩個人閑扯一陣,得到這麼一個不算結論的結論,滿足一下平時極受壓抑的大男人心態。事實上,這是他們閑制時的好玩,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是個靠實力的世界,少有人會無聊任性到以心情為做事的指標。
不過,話說回來,女人實在——真的是很麻煩的東西!
像杜小夜,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跑了;馮妙儀更是莫名其妙,沒頭沒腦地也不知在跟誰生什麼氣。女人啊……實在是……
孔老頭實在有先見之明,說得好——這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想和女人說什麼「肝膽相照」——省省吧!
那不啻是叫她挖坑讓你跳。
女人,就像伊甸園里的那條蛇,本身就是帶毒的誘惑。
女人的友情,更是一個自私的陷阱。
第四章
太陽已經偏西,圓澄澄得像一顆橘子球;湛藍的天邊橫涂著一抹一抹朱紫橙黃的顏色,構圖如似一幅極艷的油彩畫。整個黃昏,紅得野艷,催著夕暮華麗的降臨。
海灘神秘瑰艷的夜,正要開張。
咚咚咚——織田操一間一間敲著旅館的房門,搜尋著杜小夜。劍眉橫豎,霸氣十足。
「杜小夜,你在哪里?出來!」他毫不避諱、不管什麼叫丟臉地縱聲喊叫。
「這小子怎麼了?吃錯什麼藥了?」正要去找杜小夜的陳明,隨手拉了個人問。
那人聳聳肩。夏天一到了,總有人會莫名其妙地發癲。
陳明跟著無聊地聳個肩,吹著口哨走開。他敲開杜小夜的房門時,她已經洗完澡,換了衣服,摘掉隱形眼鏡。
看清楚是他,松了口氣。陳明戲諺地賊笑說。
「小夜,你很紅哦!那小子到處敲別人的房門在找你。」
馮妙儀正從浴室出來。杜小夜轉頭瞪陳明一眼,警告他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吞口口水粗聲說︰「有屁快放!」
陳明笑得賊兮兮的,被杜小夜狠狠又瞪一眼,才收住笑,正經說︰「導演請吃飯,不給面子的明天就別混了。就這樣,二十分鐘後在樓下大門口集合,別遲到!」
「等等!」杜小夜叫住他,面露難色。「能不能不去啊?」
「當然不成!你不想混了!?你想想,大伙兒一起吃飯喝酒多熱鬧!少了你一個人,那不是很掃興?再說是導演請客,算起來這頓飯錢你又有點‘貢獻’,更是非到不可了!」
「可是…」
「別再可是了!明天再一天,這里工作就告結束,今天晚上就當是喝‘殺青酒’,不醉不歸啊」陳明一開口,把死的都說成活的,把喝酒也說成是工作的一部分和義務。
「妙儀姐……」杜小夜轉向馮妙儀。
「別擔心!既然是導演請大家吃飯,不去白不去。」馮沙儀撥撥濕頭發,對著鏡子整理鬢旁的發絲。
「那就這樣了!記得,二十分鐘後樓下大門口集合。」
陳明再囑咐一聲。
唉!真麻煩!杜小夜重重往床上橫躺下去,對著天花板吁嘆一聲。她不是擔心,只是怕麻煩。
一大群人,不管到哪里、做什麼,都是一件大麻煩。
她才剛剛把隱形眼鏡摘掉,也是一件大麻煩。還有,他們一定不肯老老實實在附近隨便找間小吃店應付了事,非得勞師動眾進城不可,千里迢迢,那又是一件大麻煩。
但盡避有那麼多「麻煩」,二十分鐘後,她還是乖乖地跟著馮妙儀到樓下大門口和其他人踫頭。十幾個人分乘兩輛廂型車,沿著濱海公路,浩浩蕩蕩地開進城,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那個以海產和小吃著名的港口城市。
一伙人興高采烈地殺到廟口的夜市小攤,一個個宛如識途老馬,又像擅長聞香的大狗,不需要人引導,本能地就跟著食物的味道走繞。
兩旁的攤子,燈火通明,從賣魷魚羹、天婦羅的,到海鮮大總匯,應有盡有;攤子後的店面里頭,也是吃喝芽的不盡,無奇不有。
他們一攤逛過一攤。導演等人,直接挑家海鮮店,自去吃喝。杜小夜好奇,不忙著跟去,拉著馮妙儀在各家梭巡,一攤吃過一攤,覺得新鮮、刺激、好玩又有趣。
只不過,才吃到第四攤,她就掛了,肚子脹得受不了。
「真沒用!才吃這麼點東西,你就癱了?」馮妙儀搖頭看她。她們才不過吃了一碗天婦羅、一盤炒米粉、一份蚵仔煎,以及一碗魷魚羹而已。
後面還有好幾十「グX丫」可口美味的小吃,還有導演請客的海鮮大餐,難得可以吃個過癮,就這樣「掛」了,未免太暴殄天物。
「大概是開水喝太多了吧,才覺得胃脹。」杜小夜模模肚子。在來的途中,她整整喝了一瓶礦泉水。
小扁出來找人,在幾個攤外就猛沖著杜小夜招手,杜小夜沒戴眼鏡看不清,沒有理他。
「干嘛不理人?」他重重拍了杜小夜肩膀一掌。「走了!大家都在海產店慶功了,就差你們兩個。」
他邊說,手腳跟著一起動,將杜小夜拖離小吃攤,又朝馮妙儀努努下巴,示意她一起走。
海產店里,十幾個人分坐了兩桌,劃拳拼酒的喊聲不絕于耳。他們才剛進店,陳明眼尖,立刻端了滿滿兩大杯啤酒來灌人;好不容易坐定,那些家伙又一個一個笑嘻嘻地擠到跟前干杯,滿嘴酒臭地嚷嚷著什麼不醉不歸。
杜小夜在劫難逃,什麼海鮮的影兒都沒瞧見一塊,倒先灌了一肚子的酒。反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桌間的氣氛又和樂融融,她干脆豁出去,醉死了就算了。
回海邊的途中,她不停地覺得想吐,幾次嘔到喉頭了,全拼命地忍住。沒有人有余暇照顧她,幾乎每個人都喝得差不多,兩眼朦朧,一臉醺然。
車到海邊,半醉的人挽著醉得一塌糊涂的,踉踉蹌蹌地下車回投宿的國民旅杜;其余醉得差不多的互相勾肩搭背,大聲唱歌,腳步東歪西扭地走回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