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別再穿這些破破皺皺、沒什麼女人味的牛仔褲,免得常常被誤會。」風間徹笑不可抑。他眼光朝她全身上下一巡,就模清了她的尺寸,說︰「胸部是平了一點,臀股也不夠豐翹;不過,你身材高,腿又長,適合誘人的裝扮。把頭發留長了,稍作打扮,換掉這身破牛仔褲,一定風情萬種,顛倒眾生。」
女人他看多了,任雲方俊美的風采和磁性的氣質,是別的女人所沒有的,她不像那些大哺乳動物,矯揉造作些什麼女人味,充其量不過是發情的味道。她自有吸引的風采與風情韻味,那才是她的「女人味」、她的「風情萬種」,使他神魂顛倒。而不只是膚淺的胴體誘惑,僅有荷爾蒙的滋味。
她不必打扮就清新引人,他那麼說,只不過想戲謔作弄她。果然,她上當了。
「什麼女人味、誘人的裝扮!」任雲方臉紅氣惱,皺鼻說︰「受別人的眼光左右有什麼好?我就喜歡這麼穿,管他什麼女人味。你那麼無聊的話,喏!這個最有‘女人味’、最‘誘人裝扮’了吧!」她把一張刊有女星清涼照的報紙丟向風間徹。
風間徹煞有其事品鑒起來,挑剔說︰「眉毛太稀了,嘴巴也太小,而且胸部過大,腰太粗,比例不夠完美。」他丟掉報紙,正色對任雲方認真地說︰「你別急著氣惱,剛剛我只是說著好玩戲弄你。女人我看多了,不光只是胸部大、妖艷火辣,就勾得了人,那不過是低級的性感。我說過了,只有你能挑動我的心,也只有你能使我神魂顛倒、意亂情迷。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就是要你,這完全是沒理由的,這感覺我也無能無力,就是愛你!」
「你不必花言巧語,我不會上當的。」她被他看得心跳,別過臉,垂下眼瞼。
「你不敢正視我,表示你心虛,你還是在乎我的,你無法不在乎我的!」
風間徹說得很篤定,毫不懷疑;嘴角揚著狡猾得意的笑,帶著一點點的猖狂。他望著任雲方映在鏡中的身影,解讀著她臉上映現的每一寸情思。此刻他真想將她緊緊摟在懷里,但她一直很小心,故意坐得遠遠的,像提防小偷一樣提防著他,拉開彼此的距離。
「我根本沒有理由心虛!而且,你是你,我是我,毫不相干,根本沒有必要在乎你!」任雲方撇清。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你為什麼不敢坐過來,要離我那麼遠?」風間徹用輕視的口吻否定她的話,然後撩撥、激她說︰「你太在乎我了,所以害怕靠近我。靠近我會引起你心慌意亂,無法抵抗。我們的關系危險親密,怎麼可能毫無相干呢?你無法不在乎我,害怕這種‘危險關系’,所以不敢靠近我。對吧?」
「你不要胡說!」任雲方不肯上當,依然和他保持距離。只要一靠近,不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事。
當然,風間徹多的是機會,但多半時候任雲方都很小心地提防,神經繃得緊緊的,隨時在戒備。不過,她也不可能隨時保持備戰狀態,累得自己緊張兮兮,趁沒事時就離風間徹遠一點,以防萬一。
風間徹十分明白她這些心思,只是要笑不笑地睇著她。他不急,反正她絕對跑不掉,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
他傷勢其實好得差不多了,但仍遵守從醫生的指示,切實休養。不過,也並不需要那麼「徹底」,他差遣使喚她,最主要是為了將她牢牢緊緊的綁在身邊,沒空做別的事、想別的人……
「對了,那個原田拓人……你跟他有聯絡嗎?」他邊問邊察顏觀色。
任雲方臉上掠過一抹極淺、極難察覺的微笑,泛著幾絲的甜蜜。原田拓人果然沒忘記承諾,WGP大賽期間,他每站都會寄當地風景卡片和打電話給她,越洋傳情,訴說不盡。
WGP大賽結束後,她到西班牙看望風間徹,和原田拓人暫時斷了通訊。等回到台灣,小游告訴她,原田拓人幾乎每隔三天就打電話找她;她急忙回電,不巧他離開了東京,她在答錄機里留了話。
「你跟他有聯絡對吧?一定是的,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打電話給他的?還是他糾纏不休?他會來台灣嗎?你什麼時候開始跟他藕斷絲連的?」風間徹旁敲側擊,話中盡是說不出的嫉妒。
任雲方當然不會沒事找事,應和他無聊的話,不管他怎麼試探,她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她看看時刻說。這個下午,風間徹必須到醫院作例行的診察,邵蓓琳會回來陪他,她要在邵蓓琳回來之前先離開。
「你干嘛避開我母親?」風間徹問。
「她對我有偏見,我也不喜歡她。」她老實回答。她實在不喜歡跟邵蓓琳打照面。
但很不幸地,她還是在門口撞見邵蓓琳。
「要回去了?阿徹呢?」邵蓓琳主動先開口,沒有笑容,只是一種「詢問」,上對下的。
明知故問!想也知道在房里!都跛了一只腿了,還能跑到哪里去?但嘀咕歸嘀咕,她很識相地回答說︰「嗯,大少爺在房間里。都準備好了,就等夫人回來。」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邵蓓琳頷首說,微帶點命令的語態。
就是這種感覺讓任雲方覺得不愉快。邵蓓琳本來就對她有成見,說話的姿態又高,即使態度不冷不熱,舉手投足無意間揮甩出的倔傲,讓她想不在乎又很難釋懷,受迫害的意識沒道理的膨脹。
所以她總是很小心,避免和邵蓓琳打照面。
回到家時,她顯得特別的愉快。她不曉得多久沒見到陽光了,這一大串日子,不到天黑她總回不了家。
才二點半,小游還沒放學回來。她打開冰箱,發現桌上壓著一張紙,是小游給她的便條。她看看日期,一個星期前的事。幸好沒什麼要事。
她悵然放下紙條。
整整三個禮拜,她忙,她老爸也忙,小游更忙,他們一家已經好久沒有同桌吃過一餐。
電話鈴響起來,響了一會,她才回過神。
是小游導師打來的,希望家長即刻到學校一趟。她問是不是小游出了什麼事,對方不願在電話中說明,只催促她趕快到學校。
她打電話找任守祥,任守祥不在辦公室內。
她只好匆匆趕到學校。
小游世故早衰,和麻煩一向是絕緣的,小事情她動根小指頭就擺平,所以從來不曾讓他們操心過。一路上她怎麼猜也猜不透,小游究竟出了什麼紕漏,竟然驚動到老師促請家長出面?
看到她出現,小游什麼話都沒說,表情木然,看著空洞的前方。
小游的導師絮叨不停,直說她如何不相信品學兼優的小游是會做那種事!
「哪種事?」任雲方冷靜的問。
小游導師的回答,讓任雲方睜大眼楮,根本不敢相信。
小游居然在學校開店交易,幫人寫作業、打掃和跑腿,然後跟對方收錢。她甚至賣明星簽名照片,還神通廣大的弄了什麼考古題賣給同學,就連營養午餐她都省起來,賣給嘴饞的同學。
「任小姐,府上是不是有什麼經濟困難?不然;任同學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小游導師問。
任雲方尷尬不語,轉頭看小游。她也不知道小游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家根本還沒落魄到這種地步。不過,她不得不佩服小游,這種事真只有她這種天才才想得出來。
她現在總算恍然大悟,原來!原來!這一兩個月,小游永遠也寫不完的作業是這麼回事。假日浸著空就溜得不見人影,也是在為追明星要簽名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