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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的最初 第29頁

作者︰林如是

我默默看他一眼,相信他的話,安心地入睡。

每日,嚴奇都守在我病榻前,親侍湯藥。在他細心照顧下,我身體很快就痊愈,恢復以往的力氣。

這段期間,他比以前更加勤政閱事,頗得朝廷上下一致的贊賞,氣象清明。

太後自是感到歡欣。嚴奇的倔強,破天荒地使她不得不低頭。她屢次派人傳嚴奇至長生宮,有意修好,嚴奇卻每借故推托。

「嚴奇,太後畢竟是你母親。她既然有意修好,你何苦如此!」事不關我,我大可不管,何況她欠我半條命!

但這不是我報復的方式。不過,我也無意勸解,我只說一次,嚴奇听不听,就不關我的事。

他沉吟不說話,沉默得令人窒息。

棒兩日,太後又遣人催請嚴奇赴長生宮,這一次,連我也被催列在內。

「太後傳銀舞公主有什麼要事?」嚴奇眉頭緊鎖。

「啟稟上王,奴婢不知。太後僅吩咐要奴婢請上王和公主同赴長生宮,其余的就沒有交代。」

「你回稟太後,就說本主有要事在身,無法前去請安。」

「啟稟上王,太後吩咐奴婢一定要請上王和公主赴長生宮——」

「住口!就照本王剛剛所說的回稟太後!還不快退下!」嚴奇沉下臉,相當懾人。

爆女不敢再多言,又不敢回去覆命,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不多久就磕出一頭顱的血。

事情與我無關,我干脆退開,眼不見為淨。但我知道嚴奇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太後久候不到嚴奇,又派人來請。如此來了三四人跪在地上拼命磕頭請駕,嚴奇終于嘆了一聲說︰「你們退下吧!本王隨後就到。」

嚴奇雖然應允,但並不強求我隨行,我也無意前往。我不相信太後,也不敢將更達獨留在殿中。

不料,就在嚴奇準備前往長生宮時,太後突然駕到,一干人全來到了雲舞殿。

「兒臣叩見母後。」嚴奇不得已,上前請安。

我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表示。

我不是她的子民,對我而言,她既不是天也不是地,更不是什麼如神的存在,我不會惶恐迂腐的感拜叩謝她的「不殺之恩」。

「放肆,你這是什麼態度?」嚴玉堂老沉不住氣地發怒。她與我生有天仇,視我如眼中釘,沒有道理地憎惡我。

「罷了,玉堂。」太後說︰「就免銀舞行禮了!」

「母後——」

太後揮揮手,轉向嚴奇說︰「奇兒,本宮三番兩次派人請你到長生宮,你不肯去,我只好自己來了。」

「兒臣不敢!兒臣是因為有要事在身——」

「要事?」太後嘆了一聲說︰「我命人鴆殺銀舞,你對我心有不滿,是以避不肯見我,對吧?」

「兒臣不敢。」嚴奇答得必恭必敬。

太後又嘆了一聲,搖頭道︰「罷了!你那個脾氣,本宮也說不動你了。」她轉向我說︰「銀舞公主,你就過來見過王後和貴妃娘娘吧!」

我不明白她此舉的用意,正疑惑著,卻听嚴奇狂喜歡欣興奮地顫聲說︰「真的?母後?您肯接納銀舞了?多謝母後!」

他先是彎腰揖謝到底,又跪拜磕頭,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嚴玉堂和春香卻像是被蛇咬到似地,又驚又氣又怒,連連反對說︰「母後,這怎麼行!您要三思,怎麼可以讓這個妖女入宮!她惹的災禍還不夠多嗎?我不同意!」

我不作聲,冷眼旁觀,感到些微疑惑。太後此舉有什麼深沉的含意嗎?嚴奇何以狂喜至此?而嚴玉堂和春香卻如此氣急敗壞?

「王姊,請你自重!銀舞是由銀龍守護的公主,不是什麼妖女,你若再出口不遜,休怪我不客氣!」嚴奇毫不客氣地斥責嚴玉堂。

但他並無心與她計較太甚,眉開眼笑地,不斷催促我快謝太後,再去見過王後和嫣紅。

「不行!我不同意!」嚴玉堂歇斯底里地大叫。「母後,您千萬別被這妖——給騙了!」她慌忙拉著春香幫腔說︰「春香,你快幫忙勸勸太後啊!」

「太後,您要三思。方士所言——」春香開口說不到兩句,即被太後阻止。

「都別再說了!」

「母後——」

「玉堂,」太後說︰「這就是你的不是!這件事王後和貴妃都沒有意見,你就給我少說兩句!」

「可是——」

「好了,別再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太後搖頭不再听她辯解,若有所思道︰「銀舞是伴妖星出現,但她入宮之際,天上卻出現‘五星聯珠’吉兆。奇兒又對她著迷至此,非她不要,甚至不惜為了她與我反目——算了!也許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銀舞既能讓奇兒為她不顧一切,為了大局著想,還是成全他們吧!」

「銀舞,快向太後叩謝。太後答應讓你正式入宮,承認你的地位了!快!快向太後叩謝!」嚴奇頻頻催促我,掩不住滿心的狂喜。

我終于明白太後的意思了。所謂「承認」,就是視我為王族一員,答應讓嚴奇納我為妃。

嚴奇因為我,不得已與太後反目;太後讓步成全他對我的感情,是以他才如此欣喜若狂。

我看著他們,搖頭後退。

嚴奇對我好,深情痴心,我完全感受得到,也時有感動。但感情的事,無法如此一廂情願,我的心已給了宗將藩,我愛的也是宗將藩,怎麼能成為他的妃嬪!

「嚴奇,我不能……」我搖頭。他應該明白。

他臉色猛一陣蒼白,身形稍稍搖墜,黯然道︰「我就不能嗎?我對你的心,蒼天可鑒!銀舞,我愛你啊——」

「可是我——」

「銀舞,」太後突然出聲說︰「奇兒對你一片真心,為了你不計一切,你都已親眼所見,請別再折磨他,仔細考慮吧,我們走吧!」

以國母之尊,太後這番話顯得極為低聲下氣。一行人魚貫而出。我別過臉,不忍再看嚴奇哀慟思慕的眼神。

這場情究竟該怎麼算?我愛的是宗將藩,許的是宗將藩,必辜負嚴奇的真情痴心——只能辜負他了!我的心是屬于宗將藩的——我不敢想太多,怕會陷入感情的困擾,強迫自己入睡,不讓失眠的夜慫恿我動搖而陷入兩難的情地。

迷迷糊糊睡到中夜,突然听見小築的驚呼聲而驚醒過來。我直覺有事故發生了,跳起來沖到她房里。

「發生什麼事——」門開著,小築趴在更達身上悲傷痛哭。

「更達怎麼了?」我沖到床邊。

包達平躺在床上,四肢攤開著,臉色晦暗,殘留著痛苦的表情,床上一片凌亂,四處是掙扎過的痕跡。

在他的咽喉處,有著明顯的勒痕,顯然是被人強勒致死。

「更達!」我瘋狂地撲向他。「是誰?到底是誰這麼做?是誰?」

我痛哭流涕,心中的悲痛不是眼淚即可洗刷。

「公主……」小築泣不成聲。

「小築,你可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心狠手辣?我絕對不饒過他!」椎心的悲痛,在我心中凝成一把恨的刀。

「是……」小築吞吐半天,突然跪下去不斷磕頭,語無倫次地哭說︰「公主,請你原諒小築!都是小築的錯!我不該……公主!我給您磕頭,請您原諒我——」

「你起來說清楚,是誰殺了更達?」

「是……」她又顯得遲疑,低著頭不肯面對我說︰「是……上王……」

「嚴奇?」我只覺得滿腦子轟轟地響,分不清驚怒,辨不明虛實,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叫問︰「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了更達?」

劇烈的恨使我無法理智的思考,胸中那把怨恨的刀不斷想突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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