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苞她說那些是對牛彈琴,她根本只對賺錢有興趣。」賴美里以看穿稻草人外強中干的姿態說︰「我們以前全被她前衛的外表唬了,搞不好她連接吻的經驗也沒有!」
「誰說沒有!」蘇小小抗議說︰「我五歲時就跟阿花和小黑接吻過了。」
阿花和小黑是蘇小小鄉下外婆家養的貓和狗。
曾莎白信以為真,賴美里卻一副意料中的神態說︰「阿花和小黑?我看不是你鄉下養的貓狗,就是雞、鵝、鴨之類的。」
蘇小小只好投降不作聲。其實她對這種事從來不覺得害羞、緬腆,或是把它看得非常羅曼蒂克,她根本對這些愛情面貌沒有幻想!套句賴美里常罵她、刻薄她的話——蘇小小只對賺錢有興趣。
「我說的沒錯吧?自己什麼經驗都沒有,還敢說大話唆使莎自勾引沈廣之。」
賴美里搖頭說︰「你說說看該怎麼做?」
「我只提供策略性的建議,而不管技術性的細節。」蘇小小大言不慚,學美國前國防部長錢尼抵擋追問時的答話技巧。
曾莎白看著蘇小小,托著腮輕輕笑說︰「其實啊,我覺得小小雖然有時總說些低級沒品味的話,但給別人的印象一點也不低俗,反倒像是出身世家的小姐,有種特殊的味道。」
這也是蘇小小吸引曾莎白和她交往的理由。愛錢的蘇小小、一心想賺錢的蘇小小,在銅臭之外,還有一種神秘不可測的氣質。
這也許和蘇小小破碎的家庭環境有關,也可能是她埋在心里不會向人透露的夢想所致。當然,也可能歸功于丹尼爾的杰作——那一身前衛大膽走在流行尖端的打扮。
「唏!莎白!」賴美里突然喊了曾莎白一聲,朝落地窗那方向努努嘴。
「沈大哥!」曾莎白回頭,臉色緋紅地,卻是又怨又妒。
蘇小小也跟著看過去,見原先女郎那桌,多了一個男人。
「是他!」她暗叫一聲,那人竟是前兩日掉皮夾的那頭肥羊。看到那人,她突然熱血沸騰,心痛起那沒到手的「道說金」。
「我們快過去。」賴美里拉起曾莎白走過去,蘇小小也只好模模鼻子跟著過去。
「沈大哥。」曾莎白紅著臉從那男人座側喊了一聲,明顯的不將對桌而坐的女人擺在眼里。
「莎白。」沈廣之側過臉,眼光也逐一掃過來,賴美里他是認識的,所以對她點點頭;輪到蘇小小,他一楞,蹙一蹙屆,認出了蘇小小。
「這是你的朋友?」他問曾莎白。
「她是我同學,叫蘇小小。」曾莎自將蘇小小拉到前頭,笑著介紹他。
蘇小小雖然被學校退學了,但曾莎白仍習慣性地說是同學。
沈廣之將蘇小小從頭打量到腳,幾乎是不客氣地,用批判外加意味深長的眼神在琢磨她;蘇小小對他露出像笑不像笑的笑容,一直暗嘆自己衰。
她不知道沈廣之心里在想什麼,但從他那帶笑不笑、全是問號的眼神看來,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他在研究她,而且是不懷好意的。
同時她也注意到他的穿著︰名牌服飾,從襯衫、背心、西裝到大衣等層層套穿,而一身的灰色系,更顯出他優皮身份的格調和高雅,並強調了他建築設計師的知性智能。
反觀她自己——大了兩號尺碼的直筒牛仔褲,顏色是陳舊像醬過的髒藍色,一條深咖啡挺騷、挺帥的皮帶扎在腰部像是扎袋子一樣,上半身套穿了層層的T恤、短背心,腳下踩了一雙細細碎碎滿是鞋帶的布鞋,完全是一副流行次級文化的穿著。
這當然又是丹尼爾的杰作,蘇小小一向是丹尼爾設計欲傾泄的對象。
沈廣之那種眼光盯久了,被看的人總會有一點不自在,加上他穿著入時,格調氣宇都超群,存心看得人雙頰發燙——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死不要臉只要錢的蘇小小。
一旁,曾莎自和賴美里都微微嬌羞著臉,沈廣之招呼她們坐下,只剩下蘇小小突兀地站在桌邊。「看來是沒有我介入的余地。」蘇小小笑得好自在,「莎白,那桌的賬就讓你們付了,謝謝你們今天請客,我先走了。」
「小小!」曾莎白抱歉的叫蘇小小一聲,沈廣之對座的那女郎,一直以極有興味又帶一些微妙的敵視的眼光看著蘇小小,這時她眼光不經意掠過門口,突然皺起細致的眉來。
人口處,正走進一位全身黑衣、長發扎花布條的男人,那人東張西望,很快就發現目標,朝落地窗這桌而來。
「田優作!」蘇小小暗叫一聲不好,繞個彎正想悄悄溜走,卻還是被田優作看見了她。
「啊炳!總算讓我逮到了!」田優作一把逮住她,抓著她往桌子拖過去,看見曾莎白和賴美里時楞了一下,隨後又朝和沈廣之對座的女郎熱情地叫了一聲︰「明麗。」然後像對仇敵一般,瞪著沈廣之,惡魔的瞳仁燒得眼白全是火。
司徒明麗懶懶地「嗯」了一聲,不怎麼理田優作,反而將眼光里的愛慕投向沈廣之。
蘇小小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難怪田優作要發神經,調什麼魔酒「毒」他自稱的什麼新娘。看來他愛慕、痴心不到的這個「新娘」,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而且很不幸的,他的情敵又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
「她就是你想‘作法’的那個女人?」蘇小小語氣粗俗的說。
「你閉嘴!」田優作惡聲惡氣的凶蘇小小一聲,一面緊張兮兮地望了望司徒明麗。
司徒明麗不悅地皺著眉。
她父親和田優作的父親是多年老友,兩家一直有來往。從她在大學時代初見田優作,就知道他對她一直很著迷。她知道田優作一直很喜歡她,但她實在不敢苟同他信仰惡魔的論調,尤其厭惡他那全年不分四季、沒有品味的一身黑色裝扮,以及扎著花布條的長頭發;不管田優作怎麼討她歡心,她就是勾不起搭理他的興趣。
她喜歡有品味的男人。一個月前她在社交聚會認識了沈廣之,就刻意搬到離他住處不遠的大廈,藉近水樓台之便,對沈廣之緊迫盯人。古人說的話,總是不會錯,因為那早有先人的經驗在里頭。
田優作看司徒明麗的表情,知道自己又惹她多厭惡一分了,于是報仇似的狠狠瞪了蘇小小一眼。
「你瞪我干什麼?又不是我害的。」蘇小小悻悻地說。
沈廣之一直極有興味地注視他們兩人,以研究的眼光在探索。瞧田優作對蘇小小的那種態度,他無法不對蘇小小靶到好奇,因為田優作雖說是在凶她,其實卻讓人感到有點耐人尋味的不尋常。
再則,回想那天蘇小小和那一身花花綠綠、留著長發的男人在一起的情形,也讓沈廣之對蘇小小的興趣多了三分。當然他不是無條件地改變他對蘇小小的觀點——原本他是有點鄙夷她的;但知道她和曾莎白是同學,又和田優作扯得上關系,蘇小小的份量在他心中就有了改變。
在沈廣之的想法中,曾莎白和田優作是屬于上流、和他同一層次的人,蘇小小既能介入他們關系之中,必有她特殊的地方;也許是魅力,也許什麼不知名的東西。
總之,他開始覺得蘇小小有些不一樣,對她感興趣起來。
「田先生和蘇小小是好朋友嗎?看你們感情真親熱,真叫人羨慕。」他微笑著說。
沈廣之說這些話主要是想試探蘇小小和田優作之間的關系,但田優作怕司徒明麗誤會,急忙惡聲惡氣地解釋說︰「誰跟這家伙是好朋友?沈廣之,你不要自作聰明亂扣我和她之間的關系!這家伙壞了我……不!她在我店里吃白食不付賬,我只是要她做工抵債罷了!」他轉向司徒明麗︰「明麗,你千萬別誤會,我對你忠貞不貳,絕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