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沖天,在最燦爛的火焰中,眾人都喘息著,看著那一對緊緊相擁的男女逐漸被火焰給吞噬。
摩根顫抖著,雙眼發光地走上前來,他看著火焰中的人影,知道那兩人再無生還的機會,他興奮地顫抖,握著雷龍晶的手愈來愈緊,知道時候已經到了。
「火神啊!我以奎爾國之王的名義呼喚你的聖名!」摩根大叫,高高舉起了雷龍晶。
突然,青白色的圓石卻自摩根手中月兌出,在圓石飛走的那一瞬間,迸射出驚人的光亮……
大量的光與熱在祭壇上凝聚與擴散,一陣晶亮的火炬徒然迸發,籠罩在原先燃燒的火焰上,彷佛將世俗的火焰加以洗禮,在淨化過的火焰中,雪焰與詹士的身影逐漸出現。
雪焰身上的疼痛像是在轉眼間褪去,只剩下微微的溫暖,當她以為自己已經死去時,她竟還能感受到詹士的懷抱,以及他噴在自己發上的溫熱氣息,她嘗試性地睜開眼楮,仰起頭來,發現四周的火焰變得純淨,而那些純淨的火焰沒有帶來燒灼,反而在燒過他們身軀時,竟治好了那些漫流著鮮血的傷口。
她眨眨紫眸,原本捆綁的繩索早在火焰里燒毀,她緊緊環抱詹士高大的身軀,茫然而不解。「詹士,這是怎ど回事?」她悄悄地問,詫異地瞪大了眼楮。詹士也皺起濃眉,雙手忙著檢視她的身軀,直到確定她完好如初時,才有心神看向一旁。他也是從烈焰的地獄中,徒然被釋放的,原先的熱度與疼痛都消失了,此刻這些純淨的火焰像是在保護他們。
「是雷龍晶,雷龍晶發生了變化。」他看見半空中迸射火焰的晶體,仍舊環抱著懷中的女子。他不曾見過這種景象,天空被純淨的火焰包圍了,顯得如此明亮而神聖。
雷龍晶陡然間炸開,青白石子在半空中化成的人形,金色的發與眼,以火焰包裹著身軀,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那人形緩緩落地,之後筆直走向雪焰。
「你是擁有釋出‘火之寶石’的使者。」他微笑著,四周燃燒著火焰。
雪焰搖搖頭,松開詹士的懷抱,想要往前走幾步,他卻擔憂得不願放手。「不會有事的,他不會傷害我。」她安撫他,眼楮不由自主地被火焰中的人吸引了。
「我並不是什ど使者,我只是齊夫家的女兒。」她有些遲疑地開口。
火焰中的人搖搖頭,微笑著。「你是聖王所選擇,可以釋放火的力量的使者,這一切都是聖王的旨意,也是給予你們的考驗。」他的視線落在詹士身上,金色的眼眸有著火焰,卻仍舊帶著笑。
「不容懷疑的,你是王族的唯一血脈,也是聖王選出的使者,火的使者。現在說出你的心願吧!」火焰中的人淡淡回答。
「該死的,我不承認這一切,這是迷信、這是幻影,我不相信!」摩根突然發出狂吼,掙月兌了原本包圍他的火焰,抓起長劍瘋狂地奔上前來,準備要殺害雪焰。
在最危急的一瞬間,火焰中的人影朝雪焰伸出一指,一道火焰瞬間從她的指中迸射而出,包裹上摩根的身軀,轉眼間烈焰之中就只听見摩根的慘叫聲。
他記得那幕景象,火神站在那個女人身後,經由她的指,火神的火焰燒灼了他──
「火神將會制裁你,讓奎爾國回復以往的平靜。」雪焰喃喃說著心願,緩緩閉上了眼楮。
火神微微一笑,四周純淨的火焰逐漸靠攏,他的形象慢慢模糊。「今後,如你所願,火的力量會一直守護這個國家。」在摩根被燒死的同一瞬間,火神陡然間凝為一體,晶亮的火焰竄入巨大的火盆中,之後消失不見。
看呆了的人群里,逐漸有人發出歡呼聲,然後就像是會傳染般,那歡呼聲愈來愈大、愈來愈激烈,終于演變成最激狂的吼叫聲。不論是護國軍或是平民百姓,都見證了火神給予雪焰的允諾,他們知道奎爾國的動亂已經過去,擁有呼喚火神力量的女王誕生了。
罷才發出巨大光芒的雷龍晶,最後緩緩自空中降下掉入雪焰的手中,不再發出任何光芒,而圓石的中心,緩緩浮出了一個「色」字。
雪焰將圓石緊握在掌心,靠回詹士的懷中,她知道,這一切都過去了……
※※※
三個月後──
夢里有些陰影,那是過去的不安,在時光褪去後竟又來糾纏。
雪焰驚醒過來,在陰暗的臥房中有半晌還不太能適應,嬌軀在柔軟薄毯下顫抖著,許久之後才能夠確定,困擾她的只是一場夢境。
她嘆息著翻身,感覺偌大的房間如此空蕩蕩,縱然有著最華貴的擺飾,卻也難以讓她感覺溫暖。這里是她父母生前的臥室,在摩根掌權的時代是沒人使用的,直到她成為女王後才又住進這里。
坦白說,她住不慣這里。她反而想念黑森林里的木屋,以及那達克獸的皮毛。
其實不只是臥室,如今生活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習慣的。
三個月前她在全國子民的面前呼喚出火神,給予摩根制裁,也掃蕩了摩根的余黨,成為奎爾國內的女王,被一些家臣們安排在王宮中,然而她的心卻是寂寞的。
還不太能接受這就是事實,她原來真的是王族血脈,但是有許多時刻,她甚至寧願不要這樣的身分。身邊一些親密的人都流散了,她不能夠輕易地見到他們,被限制在王宮中的生活讓她不耐。
輕輕地她又感覺到月復內一陣顫動,她的嘴角帶著笑,雙手輕覆在微微隆起的小骯上。這些日子來,月復內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同伴,她總是不斷對著孩子說話,懷念著孩子的父親。
按國之後,詹士被封為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他們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每次看到他,都只看見他穿著戰袍低頭行禮的模樣。
家臣們沒人敢提女王未婚懷孕的事情,更沒有敢問孩子的父親是誰,他們只敢遠遠地站著,看著女王逐漸隆起的小骯而焦急著。
「你爸爸還是老樣子,總是不願意說什ど。你說,他會不會是在害羞?」雪焰小聲地問著肚子里的孩子,孩子踢了兩下,算是給她的回答。
門在黑暗里被悄然打開,她突然住嘴,閉上眼楮裝睡,以為是巡夜的宮女。但是那壓抑的呼吸聲,以及淡淡的氣息讓她絕不可能錯認,她因為認出詹士而緊張,雙手在薄毯下握緊。
老天啊!終于,他終于來看她了。
他站在她的床邊良久,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有著憂慮的神色,黝黑的男性手掌猶豫地伸出,輕撫著她柔滑的臉蛋,像是怕驚醒她一般,每一個觸模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屏住氣息,幾乎就要睜開眼楮了,但是他將手收回去,緩緩解下腰間長年不離身的長劍,之後轉身離去。
雪焰再也忍耐不住,她翻身坐起,駭然地瞪視著那把長劍。戰士的一生是從不會舍棄武器的,除非他決定要做一次最慎重的道別。她明白那把長劍是辭別的意思後,驚慌的掀開薄毯,顧不得身上只穿著薄薄的衣衫,就下了床。
「詹士!」她呼喚著,聲音格外急切。
他沒有回頭,只有僵硬的站姿泄漏了他心中的詫異。他沒有想到雪焰會醒來,他只是相思難耐的前來看她最後一眼,想要這一眼就記住她所有的美麗,在將來好好的回憶關于她的一切。「你要去哪里?」她的聲音顫抖著,視線不安的來回看著長劍與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