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姬伸手模到石柱暗處,觸模一個古老的按鈕,石柱轟地一聲撕裂。那根石柱競是中空的,底下有一條深幽的密道。
「朱雀皇子,好好享受吧,我先走一步了。」
璃姬狂笑著,丟下手中火把,提起裙擺就要踏入密道。
「你的確是要先走一步。」在熊熊火焰之中,傳來冰冷的男聲。
璃姬還沒能反應過來,甚至來不及驚慌失措。空中一道金光閃過,她的目光轉為呆滯,只能望著眼前那個由火焰中走出的高大身影,無法想像他是如何突破那層火牆的。那是她死前看到的最後幻象嗎?她心中最愛的那個聖潔的男人竟持刀對著她——
只是俐落的一刀,璃姬的頭已經被削離頸項,滾落火焰之中,死後殘留的眼瞳里映著厲昕的背影……
「你沒事吧?」厲邪雙手化掌,輕輕一揮,就將包圍她的薪柴揮開。他踏上前來,輕聲問道,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軒轅緋點了點頭,困難地喘息。猛地,她的下顎被扣住,被他強迫著抬起頭來。
「回答我!」厲邪的口氣變得嚴厲,追問答案。
「沒事。」她回答道,有些困惑。厲邪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卻又說不出是哪里異常。那場大火對他似乎沒有影響,只有那身衣裳被燒去了部分,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她的回答,像是讓他松了一口氣。他陡然將她抱進懷中,用力之大,讓她的肋骨都疼痛了。
「厲邪?」她困惑地問道,不知道一向冷靜到接近殘酷的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失常的舉止。
她的回答,對他似乎變得格外重要。
「要感謝我,也得等到安全出去後再說。」
厲邪的嘴角綻出一抹笑,仍是像她熟悉的,那麼邪魅而可惡。
「我沒事,能否安全出去,對我而言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軒轅緋淡淡說道。
「那就太讓我傷心了。」厲邪隨意說道,手按住她手上的脈搏,探查出她體內的毒素。他稍稍用勁,將源源不絕的充沛真氣灌入她體內,化去了部分的毒素。
暖熱的真氣循環體內,軒轅緋只覺得精神一振,連四肢也變得較為有力了。
「好些了嗎?」厲邪仰起頭來,昔日銳利如鷹的黑眸,仍有著那樣異常的光芒。他閉眼片刻,之後轉頭看向密道的方向。「那個地方有風在流動,該是能通到宮殿之外。動作決些,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軒轅緋點點頭,咬牙站了起來,跟隨他往密道入口走去。火焰愈來愈旺,此他不宜久留。
厲邪的動作迅速,而她體力只是稍微恢復,動作難免遲緩了一些。
才踏出了幾步,她耳邊就傳來巨大的聲響。
她本能地抬頭一看,竟看見巨大的屋樑朝著她的頭頂掉落。
整座宮殿承受不住大火,所有的結構都瓦解了,著火的屋樑掉落下來,其余較小的樑柱也在同一瞬間倒塌。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那些樑柱不偏不倚地同時倒向軒轅緋的方向,要將她埋葬在宮殿的正中央。
冥冥中有力量,就是要她死!要她承受軒轅無極的劫難。
「啊!」軒轅緋發出微弱的聲音,只覺得炙熱的火焰兜頭籠罩下來,她飛身想竄出。
卻陡然摔跌在地上。
毒素還殘留在體內,她的武功恢復不到三分,在危急的時候反應不及。
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她的腦海中浮現了那些人傳唱的民謠——朱雀烙印、子承父劫、魂斷蘇城!
一聲吼聲傳來,蓋過了四周巨大的撞擊聲,包圍著她的詭異力量被那聲暴喝嚇退。發出那聲吼叫的人,擁有著比既定命運更加強悍的力量,不肯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軒轅緋撞開。那些樑柱還是打了下來,掉落在她的四周,她卻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耳邊像是听見某種沉重的撞擊聲,接連不斷,透過寬厚的傳來,接著她整個人就已經被厲邪抱入懷中。兩個人在地上翻滾著,而他始終保護著懷中的她。
「沒有人能夠從我身邊在走你,就連死神也不行。」厲邪嘶聲說道,抱緊了軒轅緋,他一個俐落的彈身,抱著她就往密道的方向走去。
她仰起臉望著他,知道他又救了她一次。
在火光之中。她似乎看見了他的臉色有片刻猙獰,像是在抵御著極大的痛楚。
他們走入密道,四周變得陰暗,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在黑暗之中,她隱約听出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時來得沉重。
「你沒事吧?」一股小小的不安在心中發芽,她覺得困惑。縱然他瘋狂邪魅的言行沒有異常,但是在某些時候,她就是察覺不對勁。
「我怎麼會有事?」他反問,嘴角勾著邪笑,低下頭來,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她身上。
「擔心我體力不支,無法救你嗎?」他語氣輕佻地問,完全听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黑暗無止盡地延伸著,他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甫道中狼狽地行走,有幾次厲邪的腳步略微不穩。
「啊!」軒轅緋輕呼著,抱緊了他。
「只是些絆腳的東西。」他淡淡地說道,繼續往空氣流動的方向走去,語氣平常。
她沒有懷疑,把注意力挪移到前方。這是一條許久之前開鑿的密道,大概是為了躲避敵人來襲才建造的,璃姬不知道是怎麼發現,打算在燒死她後,從這里逃月兌,如今卻成了他們的一條生路。
火焰的灼熱被拋在後方,他們緩慢地前進,厲邪像是完全不在乎四周的黑暗,執意往前方走去,抱著她的雙手,比平常更用力幾分。
約莫過了一刻左右的路程,密道已經到了盡頭。穿過雜草覆蓋的洞口,外頭是一片空曠的草原。軒轅緋認出,這里離王宮已經有一段距離,是王宮後方的草原。
回頭看去,那座華麗雄偉的宮殿,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中。
「宮殿燒燬了。」她喃喃自語道,心中沒有半分留戀。眼角光影一閃,她看見草原的邊緣,有一盞燈火忽明忽滅,像是在打著信號。
「那是什麼?有燈光。」她困惑地說道。
厲邪的嘴角一扯。「該是厲昕,只有那傢伙猜得出我的行動。」他低下頭靠近她,汗流得更多。「現在,小緋兒,告訴我方向。」他徐緩地說道。
滴落在她肌膚上的汗水,竟是冰涼的。那股不安愈來愈明顯,她僵硬地望著他,察覺那雙原本銳利的黑眸,雖然望著她,卻又不是在看著她。
「你的眼楮!」她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被濃煙燻瞎了。」他淡淡地說道,沒有多加解釋。「小緋兒,方向。」他再度說道,語氣變得嚴厲。
軒轅緋望著他,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般沉重。她呼吸不過來,咬緊了下唇,直到口中嘗到血腥的氣味。難怪先前他的行為就有些異常,雖然仍舊敏捷迅速,卻變得較為依靠听覺,早在他來到宮殿救她的途中,雙目就已經被濃煙燻得失明了。
「東方。」她半晌後才吐出這句話,全身顫抖著。
厲邪抱著她,足間輕點,迅速竄過寬闊的草原,往東方的那盞燈火奔去。等在那一處的,的確是厲昕。
沒有瞧見璃姬,厲昕只是淡淡一歎,沒有多加追問,他的視線落在厲邪身上,皺起眉頭。
「我料得沒錯,你果真逆天而行了。」厲昕搖了搖頭。不論自身受不受得起,厲邪決心將一切扛了下來,為朱雀皇子擋去一切的災厄。
「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厲邪的口氣嚴厲,甚至還有幾分急切,跟平常冷靜的語氣相差許多。他說得很急,像是時間已經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