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麗絲陞下,什麼都不要想,喝下這杯酒好好睡一覺,等妳醒來的時候什麼都過去了。」幾天前她覺得身子非常累,所以莉潔開始特別調了一杯睡前酒給她喝。
她確實喝下了那杯酒,但是在喝下那杯酒之後呢?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呢?她為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菲麗絲陞下,妳今天會是最美麗的新娘。」
「菲麗絲.斯達,妳是否願意成為拉斐王子的妻子,一輩子服從他?」
婚禮!神殿上的的誓言!莫非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不會的!那應該只是夢,莉潔他們不會這樣對我的!」菲麗絲咬著下唇喃喃自語,血色一點一滴地自她美麗的臉龐上流逝。
「為什麼表現得這麼震驚?妳在玩什麼把戲?」他傾身向前,一把扣住菲麗絲的手臂,望進她困惑的寶藍色眼眸底。
「不可能!」菲麗絲碧藍色的眼眸大睜,閃過傷痛的情緒,跟著她驚呼一聲,身子像是凋零的花朵般直挺挺地往下墜,跌進了華倫伸開的雙臂之中。
「菲麗絲?」將菲麗絲縴細的身子一把抱起,華倫以低喃的聲音喚著,但是她半點反應也沒有,雙眉緊緊鎖著,臉頰上猶有未干的淚痕,即便人昏睡過去,她的臉上依舊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憂愁。
華倫一把抱起菲麗絲,往原來的房間走去,在將她小心翼翼地放置到床上後,為她蓋上被子。
當所有的動作完成之後,華倫將房間里的燭抬全數吹熄,只留下她床頭邊的一盞燭光,跟著在床旁邊的角落坐下,就這樣透著暈黃的燭火,靜靜地望著沈睡中的菲麗絲……
※※※
菲麗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可以確定在睡夢中有人一直守護著自己,奇怪的是,她對于這種被凝視的感覺並不陌生、也不會害怕,難道說,在她失去記憶之前,有人曾經這樣守護著她嗎?
「如果妳醒了,那就張開眼楮,一直躺在這里並不能改變什麼。」始終注意著她的華倫淡淡開口道。
碧藍色的眼楮緩緩睜開,菲麗絲卻不轉身,只是動也不動地凝望著上方,在腦海中將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靜靜地想了一遍。她,菲麗絲,是雷吉亞丹的女王,即使是在半年前她失去記憶之後,他們仍然這麼稱呼著自己,難道只是因為她始終想不起過往的一切,就被大臣們認定了不再適合統領一個國家,所以他們才會設計讓她服下藥酒、讓她嫁給拉斐王子嗎?
「我並不是傀儡女圭女圭啊!」菲麗絲喃喃自語,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滲出,但她也不想伸手擦拭自己的眼淚。想到自己被始終深信的臣民所背叛,一顆心就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劍。
「或許,但妳至少還是個有價值的傀儡女圭女圭。」華倫從地上站起,走到了床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菲麗絲,在看到她眼角的淚水時,有些嚴厲地開口道︰「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妳該明白無法在我這里得到任何的同情,別白費力氣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菲麗絲對住他的眼,有些疲倦地問道。
「妳說呢?我一身的傷痕全拜雷吉亞丹人所賜,妳是雷吉亞丹的女王,這筆帳我可得從妳身上討回來。」華倫微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妳看起來需要更多的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瞧她一臉傷心失魂地躺在床上,像是一捏就碎的琉璃女圭女圭,看來是沒辦法和她談話了,反正她被困在這里無法逃走,華倫也不想過分逼迫她。
華倫邁開步伐走出去,帶走了房間里所有的聲音,一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得听不見了,菲麗絲才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
這個叫華倫的男子到底想要干什麼?菲麗絲想起他下顎縱橫交錯的傷痕,這是華倫戴上面具的原因吧!他說這一身的傷痕是雷吉亞丹人所造成的……這筆恨我可得從妳身上討回來!華倫毫不掩飾的威脅讓菲麗絲渾身一顫。他是認真的,不然不會將她自婚禮上劫來,甚至將她囚禁在這個地方。
由于先前她只顧著沈浸在被欺騙的傷心之中,完全忘記了自己本身的危險,她應該要想辦法先逃出這里才是,不然至少也要發出一些訊息,讓雷吉亞丹的人知道她的藏身地點,至于回國後所必須面對的問題,等到時候再說吧!
打定主意之後的菲麗絲不再猶豫,為了順利月兌逃,她將過長的禮服裙擺拉起、用力地一扯,將它一口氣撕到了及膝的長度,而後再拿起其中一部分的碎布將長發綁好,準備進行逃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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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萬籟寂靜,除了強風吹動樹梢的聲響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菲麗絲在夜色中匆促的腳步聲了。
「吁吁!」持續的奔跑讓她的肺部都快要爆炸了,但是她不敢停下腳步。幸運的是,從她離開房間一直到奔出古堡的大門,都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蹤影,剩下的,只要她能穿過這個早已荒廢的庭園、到達古堡的閘門,她相信自己應該逃得出去才是!
想到自由就在眼前,菲麗絲奔跑得更快了,當她就快要跑出庭園的盡頭時,忽然听到「咻」的一聲怪響,夾雜在勁風中自耳後傳來,正當她納悶那是什麼聲音的時候,一股強勁的力道已經扣住了她的腳踝,還來不及反應,菲麗絲已經被那野蠻的拉扯給絆住、摔倒在地上了。
「啊!」菲麗絲痛呼一聲,跟著就想從地上再次爬起,但是困住她腳踝的那一道力量卻不放松,甚至開始使勁地將她往後拉──菲麗絲嚇得花容失色,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腳,直到她整個人被往後拖了一小段路,才听到身後傳來低沈冰冷的男性嗓音。
「失眠嗎?女王陛下?」低沈的男音告知了主人的身分,菲麗絲回頭,這才看見纏住她腳踝的並不是什麼樹藤,而是皮制的長鞭。
長鞭的一端卷住了她的腳,而另一端,則被華倫握在手中,戴著面具的臉在夜色中更顯詭異,幾乎就像是從地獄來索命的死神。
「啊!看樣子妳也不喜歡這套禮服的設計。」華倫淡掃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的禮服因為先前的拉扯早已破損不堪。
「不管你和雷吉亞丹有什麼仇,你都不能將我拘禁在這里……」菲麗絲勇敢地抬起頭,不願意在華倫的面前輸了氣勢。
「我不能?」面具下的薄唇有趣地上揚,輕佻地開口道。「事實上我已經將妳囚禁在這里了,不是嗎?」
一陣涼風吹來,菲麗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是她仍舊緊咬著下唇,以一種不願意妥協的目光瞪著他。
「起來,我不想在這里和妳爭辯這個問題。」華倫扯了扯手上的鞭子,注意到她的衣服有多麼單薄,尤其是經過他以長鞭拖行之後,菲麗絲修長的四肢幾乎是在外的。
「放我回去。」菲麗絲仍舊不死心地想說服他。「不管你和雷吉亞丹有什麼樣的恩怨,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可以保證我會重新調查這件事。」
他或許是自己的子民也說不定,想必是受了什麼委屈,才會想出這種綁架她的極端手段。
華倫嘴角微動,並不答話,只是月兌下了身上的斗蓬扔到菲麗絲的身上,以一種平淡的語氣道︰「妳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像動物般被我拖著回去,另外一個就是起身、做個符合身分的女王自己走。」
一股炙熱的體溫從斗蓬傳遞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菲麗絲還來不及產生感動的美意,就被他的下一句話給徹底羞辱了。她知道華倫是認真的,為了顧及自己的尊嚴,菲麗絲咬著牙從地上爬起,逼迫自己不能掉眼淚、像個戰士般挺起了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