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她身上那股淡香,和昨晚闖入他房間女子身上的香味幾乎是相同的,她們會是同一個人嗎?她特意留下的紙條,隱藏的又是什麼樣的秘密?
這將會是一場撲朔迷離的棋局,太多未解的秘密,太多敵友難分的人,一不小心就會全盤皆輸。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才是,蘭斯洛這樣提醒著自己。
※※※
中午過後,一輛加長型的轎車從安德烈家駛向機場,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們已經從繁忙的倫敦飛到了蘇格蘭的愛丁堡,再換成轎車住北直上。抵達巴摩勒時已經是深夜了,自從老公爵在餐廳上正式介紹蘭斯洛是神學院的學生後,亞瑟男爵對他的評價就直線下滑,因此,打從旅途開始,亞瑟就沒有和他交談的意願,這也讓蘭斯洛松了一口氣。他樂得在旅程中打盹休息,睡飽了就拿起他從公爵府帶出的聖經惡補,反正他偽裝的身分是神學院的學生,多看聖經總沒錯吧!
「喂!蘭斯洛。你該不會是老頭特地找來的什麼奇人吧?就像‘大法師’里面那個會驅魔的神父一樣,念念經文就可以驅魔,或是把‘魔鬼馬車’定住了?」轎車行駛的途中,亞瑟忽然偏過頭,不懷好意地開口嘲弄。
「我當然沒那麼厲害,不過我相信神會指引我正確的道路。」蘭斯洛嘴角一扯,以平靜的口吻說出自己都不信的八股句子。
不過顯然亞瑟被他唬住了,他的藍眸忽地睜大,好象小丑在他面前剛演完了一出喜劇,或是听了什麼年度笑話似的。嘩地一聲不顧形象地嗤笑出來,還夸張地拿起他隨身攜帶的純白手絹,在眼角沾呀沾地,身子不停地抖動著。「你……你真是有趣!或許我們這幾個月會處得很愉快。」亞瑟只手摀住胸口,艱難地用肺部僅存的空氣擠出這樣的句子。
「很高興我能娛樂你。」Shit!真的是一個神經病,蘭斯洛心中暗罵一聲,眼角一掃,看到了坐在另一端的茱兒。一張白皙的臉孔上面無表情,整個人若有所思,正專心地陷入自己的思維之中。
「听說茱兒小姐是個演員?」蘭斯洛決定把握機會多探一點消息,這個笨呆男爵看起來就很好拐的樣子,蘭斯洛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是啊!大約一年前我在倫敦的歌劇院看到她,說來巧合,女主角因為當天身體不適,所以換了茱兒上場。也因為如此,我對她一件鐘情,這種巧合不是每個人都遇得到的,你說是不是?這更證明了我們天生注定了是一對。」
亞瑟得意一笑,忘不了那天見到茱兒的情景,當天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戲服,她的美貌、她的歌聲,還有那對夢幻般的紫羅蘭雙眸,使他對茱兒一見鐘情,之後他花了半年的時間追求她,直到最近,茱兒才點頭答應他的求婚。
「一年前?」蘭斯洛的眼中閃著興味的光芒問道。一年前,那不就是老公爵開始收到那些奇怪信件的時間?
「是啊!我也想把茱兒快點娶回去,但是她就是遲遲不肯點頭。不過我想在見到‘安得魯美達之淚’後,她就會改變主意了。」女人嘛!不就是要一份特別一點的結婚禮物,他也是為了要讓茱兒點頭,才會堅持要取回那條世代相傳的項鏈,好讓茱兒明白,他對她是真心的。
「再過十天,你就是我的了,親愛的茱兒。」想到再過不久就可以將美人擁入懷中,亞瑟開心地拾起茱兒的手,在她滑女敕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呃?!」不知神游何方的茱兒,被亞瑟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輕叫出聲,仿佛受到不小的驚嚇。
「茱兒,親愛的,我嚇到你了,真對不起。」亞瑟又是心疼、又是憐惜地道歉,表現出十足的紳士風度。
茱兒淡淡一笑,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抬眼時,看到蘭斯洛若有所思的眼光,芙兒的臉上出現一絲懊惱的神情。但也僅是一剎那而已,她隨即將目光收回,不再看蘭斯洛一眼。載著三人的豪華轎車繼續往前駛去,車內再也沒人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在這股沈默之中,一行人來到了勒得海堡。
※※※
勒得海堡位于空曠的樹林中,在夜色中更顯得陰森嚇人,斑駁石塊砌成的外牆上爬滿了樹藤雜草,無人整頓的庭園雜草叢生;城堡外的樹林還不時傳出夜梟的啼叫聲,這棟古堡有著讓人望而卻步的森冷。
「蘭斯洛……或許我們真的需要你的聖水也說不定。」下了轎車,冷風一吹,立即將亞瑟的驕傲自負全吹跑了,這種地方他怎麼待得下去?何況還是一個月?
「沒事的。」蘭斯洛提起手邊的隨身行李,率先往前走去,亞瑟連忙跟在他身後;而走在最後面的茱兒,反倒是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
勒得海堡原本在一年而已經轉售給英國的某大財團,但是因為「魔鬼馬車」一事,傷及前來參觀的旅客,不但要賠償身心受到驚嚇的客人,又要花費時間調查「魔鬼馬車」的真相,該財團也騰不出多余的精力再來整理城堡,古堡荒廢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後,也難怪看起來像是名副其實的鬼城。
「我們不如返回鎮上找間旅店,明天再雇用幾個清理房子的幫手。」蘭斯洛邊說邊推開大門。古堡外表看起來已經很糟了,內部更是積滿了厚重的灰塵。他只看了一眼,就決定找別的地方住,就算他們肯委屈睡睡袋,也會因為吸入過多的灰塵窒息而死。
「這個方法好,我同意,我們還是離開吧!」這是亞瑟听過最明智的提議,他急急忙忙地轉身住車上走去,就怕里面的灰塵會弄髒自己。
「你打算留在這里?」見茱兒仍然站著不動,蘭斯洛半是好奇、半是疑惑,雖然夜色很黑,但他似乎見到了她紫眸中有著一閃而逝的悲傷。
「還是你有異于常人的冒險精神?如果你要住下,我倒是願意舍命陪佳人。」
蘭斯洛臉上漾著淡淡的笑,眼楮不放過她的任何一絲表情。
他在挑釁,也在試探,眼前的茱兒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或許她真的是在一年前巧遇亞瑟,在亞瑟的追求下成為他的未婚妻的,但他直覺地認為事情沒有這麼單純,這一連串的謎,似乎都有一條巧妙的絲線連到茱兒的身上。
「我不管你是誰。」蘭斯洛的話讓茱兒臉色一沈,紫眸閃過一絲怒意,「這是安德烈家的事,不是外人該介入的,如果你愛惜自己的生命,最好早點離開。」
茱兒轉身,從蘭斯洛的身邊走過,一陣強風吹散了她的發,也將她身上那抹淡淡的香氣吹向蘭斯洛,他記憶中的那股幽香再度襲向他。
「你說得對,但是我這個人就是喜歡來自美女的挑戰。」蘭斯洛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耐性,一向是我的美德之一。」
「隨便你。」茱兒被他輕挑的說話態度激怒了,冷哼一聲,快步地走向車子。
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她以前一定是神經錯亂了,才會誤以為他是什麼深不可測的厲害家伙;既然他如此不領情,她也不願再多費心了。
就在三個人重新坐上車準備離開峙,蘭斯洛拾眼看了勒得海堡一眼,忽然發現二樓的窗邊有一道人影閃過,雖然那人移動地很快,但是蘭斯洛還是看見了。
有人知道他們要來,而且已經在監視他們了。
「我有預感,我會喜歡上這個假期。」蘭斯洛對亞瑟和茱兒露齒一笑,前者露出困惑的表情,後者則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轉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