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南雷不解地問。
「我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但是野鷹寨有一萬人之多,所謂猛虎難敵猴群,我不想讓他們遷怒到歡喜鎮的人,所以……所以我就借用了霧谷的名號。」
「什麼?」四個人異口同聲地怒吼。
「他們以為是霧谷的人搶走了新娘子,自然不敢遷怒鎮上的人,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是什麼好辦法?」北電忍不住再次出手,這次少女卻是不躲不閃,因而斗笠被北電一揭而起。
在月光的映射下,少女的容貌清晰可見;她不算是個美人胚子,眉毛略濃,膚色也不夠白皙,整張臉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她的眼楮,黑白分明的杏眼有著靈動的生氣,讓人難忘。
「想不到語柔姊姊這麼命苦,本以為替她找到了棲身之所,現在看來全泡湯了。」她幽幽說道,彎身將斗笠撿起,哀傷地開口。
「我一個姑娘家豈保得住語柔姊姊的天仙之姿?就算除去了野鷹寨,一定還會有許多覬覦她美色的惡徒,唉,本以為可以在霧谷為她找到歸宿,現在我又要重新找過了……」
「等一等!」東風听到最後一句時喚住了她。
少女聞聲回頭,仍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沮喪模樣。
「高老爹,我很忙的,我還要幫語柔姊姊找地方棲身。」她不知四人的名字,只好依外形叫喚。
「小女娃!我叫東風,方才妳喚矮老爹的是西火,胖胖的老爹叫南雷,而對妳動手的叫北電老爹。」
她揮揮手,又要離開,東風大步一道,搶在她的前頭陪笑道︰「小女娃,妳方才說,要替語柔姑娘找歸宿是怎麼回事?」
「自古美人就該配英雄,听聞霧谷之主年輕有為,不如讓他娶了語柔姊姊,一來她的終生有所保障,二來也算成就一件美事。」
她的一番話讓東風捻胡直笑,其余三人也亮了眼,似乎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
「而且剛才我听老爹們說,宇文谷主似乎像冰塊一樣冷漠,古有明訓︰『柔能克剛』
,細水既能穿石,就一定化得了冰塊,他和語柔姊姊一定適合。」
她的話極有說服力,四個老人似乎已經看到霧谷充滿嬰孩啼哭聲的天倫美景。
「那個莫語柔在哪?」為了豐小子的未來,他們決定一窺美人的真面目。
「我將她藏在山洞內,老爹們請隨我來。」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自信和笑意,隨即領著四個老人向前而行。
左拐兩條小路,右彎幾個小徑,終于到了山洞,四個老者急欲入內,卻被她斥回。
「你們小聲點,語柔姊姊這幾夜睡得很不好,別吵醒她了。」她儼然像個守護者。
四人頓時噤聲,像偷兒似無聲無息地走向前。
石洞內的草堆上,睡著一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長眉彎彎、膚色欺花勝雪,宛如凌波仙子,再加上海棠春睡,嬌態更媚,果真是一個罕見的冰肌美人兒。
「老爹們,我們洞外談話。」少女悄聲說道。
五個人再次輕聲步出了洞外。
「果真是個美人兒!」步出了山洞,東風笑得十分開心。
「是啊!她和豐兒一定能生下美麗的嬰孩,啊!宇文家終于有後了。」西火含淚嘆息。
少女噗哧一聲笑出,這四個老人家當真有趣得緊,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瞧他們樂得好像兩人已經拜堂似的,真是一廂情願。
「妳笑什麼?」北電好奇地追問,始終覺得這個少女挺古怪的,她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行事乖僻,不知是何方神聖?
她與莫語柔非親非故,亦不了解他們這四個老頭,就這樣要他們帶走莫語柔,難道不怕出意外嗎?
「北電老爹,您不要多心,我救出語柔姊姊是一時沖動,只因我另有要事在身,實在抽不出時間照顧她,只好將她交給霧谷。」她坦言道,眼楮里盛滿了盈盈的笑意。
「既然如此,就該告訴我們妳的姓名和身分,我們不也坦白說出來?」西火歡喜之余,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我叫黎婉兒,兩個月後我會上霧谷拜訪,到時候自然會說出我的身分。」
「這兩個月妳要上哪去?妳要我們帶她回霧谷,真的沒有別的企圖?」東風也嗅出了異樣,覺得此事並不單純。
「東風老爹!」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面玉珮在四人眼前一晃,四人登時變了臉。
她無奈道︰「看吧!我就是不想拿這個玉珮嚇你們,現在你們總該相信我沒有敵意了吧!」
「她……她現在可好?」東風顫聲問道。
「婆婆身體很好,待我正事辦完,再帶你們見她一面。」她收回玉珮笑道。
「妳……妳是她的……」四人一同望著她,隱約覺得婉兒眉目間的刁鑽和某人極為神似。
「我是婆婆的弟子,前輩們莫要誤會。」她抿嘴一笑,心想︰這四個人雖然生得奇形怪狀,性子倒非常可愛。
「唉!這麼多年了,我們……兄弟始終覺得很對不起她。」西火嘆道,想起了陳年舊事,四個人不禁哀嘆連連,徒呼無奈。
「婆婆若是記恨,也不會要我有困難時找你們的。」婉兒柔聲安慰,她曾經听婆婆說過當年之事,即使已經過了一甲子,仍不免感嘆造化弄人。
「語柔姊姊就拜你們了!婉兒兩個月後會親上霧谷,再和四老們敘舊。」
她一揖到地,不復初見時的刁蠻,顯然已經將四人當作長輩看待。
「等一等!妳此行可有危險,需不需要協助?」知道她身分特別,四人的關懷之情油然升起。
「我可是婆婆的得意弟子,你們甭擔心了。我擔心的倒是語柔姊姊,她一來不會武功、二來溫柔似水,在霧谷該不會受人欺負吧!倘若宇文谷主不願接納她,又該如何?」
「妳莫煩心,豐小子那關有我們擋著,語柔姑娘既是世姪女交代的事,我們一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听到他們拍胸膛保證,婉兒笑開了臉,正要離去時,又想到什麼似地皺眉道︰「不過感情之事總是不能勉強,如果不成也就算了,倘若世事皆能如人所願,天底下豈會充滿悲歡離合。」
黎婉兒輕輕一嘆,舉步離去,只見她縴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濛茫夜色中。
「這麼多年了,我以為再也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沒想到……在我們兄弟都白發斑斑之際,卻又見到她的後人。」南雷喃喃低語,思緒如潮浪翻湧,心緒不定。
「既然當初我們作了決定,現在說什麼也太遲了,還是先管管眼前這檔事吧!」東風精神一振,將心思轉回山洞內的莫語柔。
「咱們就這樣帶她回去?豐小子會怎麼做?老實說,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西火低下頭,雖然剛才信誓旦旦地說要做保人,但是一想起宇文豐那冷峻的面孔,不覺打了個哆嗦。
宇文豐是個紀律嚴明的人,向來反對霧谷與外界的人來往,慕容山莊事件算是為妹子宇文映晨破例,這下他們又帶位陌生女子回谷,真不知宇文豐會有何反應。
說起來慚愧,他們明明是宇文豐亦師亦父的長輩,卻對他又敬又愛,只因宇文豐生來就有張俊秀清瘦的面孔,上面總是凝著萬年寒冰,讓人望而生懼。
「可是唯有這個方法,豐小子才有可能娶到妻子,他萬不可能自己出去結識姑娘家,別人也沒這個膽子上霧谷見他,除了我們自己帶人回去,他哪有機會替宇文家傳宗接代?」北電輕哼出聲,覺得這真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好心地想帶個美人兒給豐小子,卻又怕對方不領情。不領情事小,就怕他將四個人趕出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