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死心的!我不會失去你的……」艾西克狼狽地對著她喊,最後充滿怒氣地關上房門。
「從來沒有擁有,何來失去?」琉璃低語著。情感這種東西太惱人了,她無意也無心卷入其中。
※※※
琉璃和韓奇的第二次見面是在兩天後。她被僕人請去實驗室,那天艾西克正好外出,而韓奇又在實驗室大鬧,揚言要拆了這個地方,除非他見到琉璃,令實驗室的研究員心慌意亂;琉璃是侯爵的心中寶,如果出了意外誰擔當得起?但是韓奇發狂起來的破壞力更嚇人,這時適巧艾西克侯爵外出,研究員們因此冒了生命危險請琉璃來實驗室。
她端坐在實驗室旁的小房間,房內安裝一片特殊鏡面,可以清楚地看見實驗室內的動靜,而里頭的人卻看不到房間內的一切,這是研究人員為了保護琉璃而想到的方式。
顯然,他們錯得相當離譜!
她一走進這個房間,就感到兩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即使隔了鏡面,韓奇灼熱的目光還是無礙地找到了她。琉璃強自鎮定,裝作不在意地漠視他的視線,靜看他在耍什麼把戲。
韓奇對她的漠然不以為意,听話地接受研究員所安排的一切︰腦波測試、念力測試等等,讓研究人員著實松了一口氣,只有隔壁的琉璃明白,這群人又是白忙一場,因為韓奇根本在敷衍他們,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我的表演你可滿意?」測試完後,韓奇嘲弄的聲音響起,他一邊應付測驗,一邊對著琉璃做心靈通話。
「不要不吭聲!我讓你看更有趣的。」話一說完,所有的儀器和電線瞬間著火,一時之間實驗室的人皆亂成一團,而始作俑者則在一旁冷笑著。
「你太過分了!」琉璃沖出房間,往花園的方向奔去。
韓奇是個瘋狂的人,絲毫不在意他可能會傷到無辜的人,她竟然會以為這樣的人是她的同類,她真是太傻了。琉璃又氣又傷心地跑進花園,用力地拭去不自覺流下的淚水。
「你為什麼哭了?」隨後跟上的韓奇不解地看著抽噎不已的琉璃,伸出手想摟住她。
「不要踫我!你這個殘忍的人,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傷人嗎?」琉璃指控著。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韓奇冷不防抓住她的手,溫熱的氣息一波波吹拂到她身上。「因為我不是任人擺布的白老鼠!」他對琉璃狂吼。「莫非你也和那群人一樣,認為我的能力很稀奇、很好玩?你也認為我該乖乖地任人擺布?讓他們在我身上插滿無數的管子。我是個人,但是他們把我當人看了嗎?」
他退開一步,冷冷地看著她滿布淚痕的臉孔。
「收起你的眼淚,兩天前我就是被它騙了才留下來的。但顯然我是自作多情,你根本不需要朋友,只需要繼續活在象牙塔里就夠了!再見了!琉璃……我無法說很高興認識你。」
韓奇深深地看她最後一眼,同過身正準備離去,走了數步,卻听見琉璃哭泣的表白︰
「我……我不是故意要封閉自己的……只是……只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只好說服自己不需要任何朋友……」她的聲音因哽咽而顯得支離破碎,但是隱含的乞求同情卻讓韓奇停住了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鎖定在距離數步之遠的琉璃身上。半晌,嘆了口氣走回她的身邊。
「別哭了,我好象總是在惹你落淚。」他輕輕拭去琉璃臉上的淚珠。
「我不是有意拒你于千里之外的。」她哽咽道。
「我知道。」他輕輕回她。
「我向你道歉……對不起……」琉璃第一次流露出真情。
「我接受。」韓奇態度已經軟化。
「不要……請不要再生氣地走開……」她作出請求,無法解釋每當他要離去時,心中涌起的不舍和恐懼到底因何而起。
「好!我不走。」他眼中回復了笑意,用著無比珍惜的心情輕輕擁住她的肩。
「只要一靠近你,我的心就得到平靜。琉璃,你到底有什麼魔力令我如此?」
「我沒有,我只不過是一個習慣神游、封閉自己的怪人。」她套用韓奇早先的話嘲諷自己。
韓奇楞了一下,接著發出一串笑聲,笑到彎下了身。
「這很好笑嗎?」她有點生氣,不明白自己的坦白為何換來他不停的狂笑。
「對不起,我一時失控,」他伸出手輕握她的手掌。「你願意接受我這個朋友嗎?」
琉璃遲疑了一下,抬頭望見他眸中的誠懇,終于慎重地將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韓奇握住她的手背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我願意!」她肯定道。
下一刻她已經被韓奇高高舉起,興奮地抱著旋轉。即使她感到頭昏眼花,但還是覺得很快樂;因為她知道自己此後將不再狐獨。身邊有了一個懂她的人,那麼,稍微地放縱自己,又有何不可?
等韓奇將她放下來,她喘著氣道︰「韓奇……你從哪里來的?」她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韓奇在她問到了自己的身世時變得深沉多了,而在對上她純真明亮的眼眸後,他才轉為信任和釋懷。
他輕輕地放開琉璃,拉下襯衫一角,將他的背展露出來,在他露出的位置,有一枚火焰胎記。
「好特殊的胎記,像火焰般……」琉璃好奇地將手伸到他的背上撫模。
「這是我們族人特有的胎記,有這個胎記的人代表傳承了某種特殊的能力,也表示他是一族的繼承人。」韓奇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因為很少人能傳承完整的能力,大部分的族人都只有部分能力,比方說第六感,或者是短暫的心靈傳話,一直以來,有著完整超能力的人就好象是傳說一般,從未出現,直到我的降生。正因為如此,我的存在對其他族人來說反而是一種壓力,我身上的火焰印記比所有人都來得明顯,我的能力也強過所有人,造成了族中長老的驚慌,所以……」
韓奇流下了悲忿的淚水。「想得到繼承位子的族人殺了我的父母,並將我趕了出來,不讓我當上族長,他們這樣才能掌握權利和一切。」
琉璃听完後難過得掉淚,輕攬住韓奇的肩說道︰
「你從來都沒想要回去嗎?」
「我回去又能如何?即使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回屬于我的位置,但族人看我那種恐懼又嫌惡的目光,會令我難受。我不明白,他們是我的族人,為什麼怕我?我身上流著和他們相同的血液,我又不是怪物,他們卻全都將我當成了妖魔鬼怪,一樣的環境,我要怎麼跟他們共同生活……」
「你不是妖怪,絕對不是!」她激動地為他辯白,這些事她是明白的。凡是和正常人不同的,人們總是管他叫做「異類」,對于異類,他們總是畏懼卻又殘忍地對待,她很早以前就明白了,因為她也是被歸類成這種人。
「我已獨自生活了好久,感到很累了。」他半跪在琉璃面前,埋首在她的膝上低泣道︰「我從沒有好好睡上一覺,怕別人在我睡覺時攻擊我,這種日子我過得好辛苦。」
「想睡就睡吧!我會在你身旁守著你,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的。」她溫柔地道,雙手輕撫著他的發絲,像個母親似地呵護關愛他。
「琉璃……在你身邊我感到十分安心……」他低喃道。
「睡吧!我會守在你身邊的……」
琉璃輕哼著曲子,伴著微風,韓奇首度在放松的狀態下入眠,他淚痕未干的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而琉璃秀麗的臉龐上則展現動人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