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可是!」擺出晚娘面孔,雲奴惡聲出氣,「女人要有骨氣知不知道!赫瑟安烈不愛你、不珍惜你是他福份薄。」
冉柚喃低下螓首,她的心好痛。
「難道你真的把心給了他啊?你愛上他,非常的愛他?」雲奴心驚。
扭絞雙手的冉柚喃囁嚅的回答,「應該是吧!我每天都想念他好幾十回,夜里也時常想他想得掉眼淚。」
「啊?」人、心兩失!「而且每回想到安烈和那兩個果女‘那樣’,我的心就好痛,好像要碎裂開的痛苦。」她說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子倏地滾滴下來。
「不準!不準你沉溺下去,不準你對那惡胚死心塌地,公主把你交給我伺候,我就有責任保護你!」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要阻止代嫁這個計劃,現在委屈了柚喃,也深深的傷害了無邪的她。
冉柚南垂下眼瞼,「我曉得我不該愛他……」因為他不愛她,而且痛恨她,把她當作仇敵。「對!」突地,幾聲掌聲傳來。
兩人忙回身,見到一臉嘻皮笑臉的隴龍人。他搖著扇子,瀟灑、倜儻的走近她們。「不該愛他,他哪,沒心沒人性,公主,你應該愛我這個痴情種。」
「你是痴情種嗎?恕奴婢多嘴。」
「雲奴姑娘問得好,本公子以往的紀錄的確有欠檢討,但是自從遇見公主,本公子就成了痴情種了,無庸置疑。」
一番真情告白卻惹得冉柚喃掩唇偷笑。這人怎麼一邊說話,一邊撥發、眨眼呢?雲奴的眼神銳利起來,「倘若她不是金枝玉葉之身呢?你所謂的愛也包括即使她只是個小平民?」
「當然,不許輕看本公子的操守,論財論勢,本公子都是高麗國的佼佼者,毋需公主的尊貴身份來錦上添花。」
「但是她已是婦人之身……」
「無妨,那是元成宗的賜婚嘛,她無力抗拒啊!況且那是公主的過去,她的過去里少了我,所以只好委身下嫁安烈那個負情漢嘍。」哼,若論追女高術,赫瑟安烈一定敗輸下陣。咦,也不對,赫瑟安烈根本是個不親近女人的冷酷男,不像他,既多情又深情,而且可以專情到令人欽佩的地步。
得他所鐘的女子多麼的蒙天之幸哪。
「公主,請給我一點點的愛吧!」他的愛可是猶如滔滔江水,永不枯竭。冉柚喃搖搖頭又揮揮手,她曉得隴大使是個溫柔的好男人,可是她不能逼迫自己愛他呀。雲奴把她一把推向前,笑不闔嘴的說著,「有你這話,奴婢就把公主的幸福交付于你嘍。」「雲奴!」冉柚喃跺著腳,噘唇抗議。
采花高手隴龍人眼見機不可失,立刻就近采摘一朵帶刺玫瑰,單膝下跪,含情脈脈的瞅除著嗔怨的美人兒。
他道︰「公主,請笑納。」
「不可以!」她握一雙手,她已經「笑納」他無數贈禮了。
「公主……」功力不夠強嗎?他繼續努力的放送情意。
「我要花的話可以自己動手采。」他好奇怪,為什麼要對她下跪?
霍然起身,隴龍人一手按壓冉柚喃的右肩,另一手則將玫瑰的尖刺拔除,然後把玫瑰花插入她的雲髻里。
「啊!啊——」忽然之間,他發出如殺虎戮豹般的嚎叫嘶吼。
他的右手……折斷了!?「如果再有第二次,連你的腿也廢了。」赫瑟安烈冷下眉眼。
隴龍人忍住男兒淚,「太沒義氣了吧!」居然把他的手骨給折斷!
「對朋友的妻子心存不軌豈有義氣可言。」抽出冉柚喃發里的玫瑰,赫瑟安烈的灰眸里漫上狂風暴雨。
仍舊哀唯不已的隴龍人大叫,「但是你已經決定拋棄她了啊!」
「即使是我棄如敝屐的女人也不允許任何男人嘗歡。」
棄如敝……冉柚喃的身子顫抖得幾乎要站不穩,雲奴連忙扶住她的雙肩,大抱不平的尖叫道︰「你太殘忍了!就算公主不討你歡心,就算你捻三惹四的和妓女們鬼混,無論怎地你都不能侮辱公主,公主不是破鞋,你更不能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留余地的欺負她!」「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哼!嗯……好女不吃眼前虧,赫瑟安烈看起來真的像是六親不認,而且是無法無天的殘暴男!他的冷眸直勾勾地盯住冉柚喃,「蒙古狗的女兒果然不守婦道,公主,你的不貞羞辱了大元皇室的名譽。」
「我沒有不貞!隴大使只是送我一些東西……」
「你是烈女或是蕩婦皆與我無涉。」撒了下蔑笑,他瀟灑走離。
「安烈你……」晃了晃,冉柚喃眼前一黯,昏了過去。
「柚……」雲奴驚叫。
已走到廊道盡頭的赫瑟安烈微微凜神,但只一晌,他沒有回眸,也不曾停下足步,繼續往前方走去。
「隴大人!」雲奴喊叫,示意他過來分擔冉柚喃的重量。
他一邊哀悼自己毀掉的右膀子,一邊慘慘喘道︰「別害我!本公子可不想再失掉一手一腿!」
「你不是非常的愛憐公主?難道你的愛這麼淺薄?」
「拜托!」不復瀟灑的隴龍人歪扭著五官,痛呼著,「我這個無往不利的花花大少都已經成為獨臂廢人了!」
「男人?嘖!」沒一個痴情!
隴龍人探手進襟內,模出他的白扇子,心里萬分苦惱。
從今爾後他應該好好的練習如何使用左手來搖扇子了!
第七章
赫瑟安烈無法安枕,他一閉上眼就瞧冉柚喃的淚眼控訴。
唉,美人多嬌。
冷心酷性的他竟然難敵紅顏禍水的一顰眉、一燦笑,以及她的幽幽凝望。不自覺的,他已披上狸毛大氅走向冉柚喃的苑閣內。
他只想看她一眼。
此時的冉柚喃正對鏡梳發,長發烏亮如黑玉,垂至腰下,細柔得令人心戀。妝鏡中的映影絕麗之中有著盈弱和慘白……
霍地,他瞧見她的秀眉竟是雪白的色澤!
她正拿起一小塊炭灰粉屑往白眉上描繪涂勻,一會兒,已是兩道黑濃的娥眉。「北戎弗兒的眉毛是天生的雪白?」沒听過這等傳聞!
難道是鐵穆爾和卜魯罕特意遮掩?因為大不祥?因為愛女心切?
或者這之中另有隱情?
他忽然想到雲如曾教導她識字讀書,堂堂的大元公主當真只識蒙古粗字?疑心已起,他絕對要追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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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字如何發音?什麼意思?」
「哦?這……」冉柚喃退後一大步,惶恐不已。
赫瑟安烈又逼近,與她僅僅一寸之隔。
「親愛的公主,難道你連你們偉大的蒙古粗字也不認識?」
「我……不……你……安烈……」她急得紅了眼眶。這個長得像蟲子似的扭曲字體她不會念呀。
「原來出自大漠的大元公主不識本家大字,那麼你為何認真的啃讀漢字,這豈不是惹人笑話?」他的鼻尖頂著她的俏鼻,他的薄唇幾乎要踫著她失去血色的女敕唇。
強烈的噬人氣息壓制得她好不自在,她想躲開。
「說!」他捧住她的蟯首,霸悍的逼迫無助的她。「你是北戎弗兒嗎?」「我……我……別逼……」
「是或不是?」他灰眸里一閃一閃的亮芒之中藏著莫名的期待。
「如果我……不是的話,你會不會把我送回皇陵……」她真的怕極了皇陵的嚴冰酷霜,也怕極了自個兒孤單寂寞的活著。
「皇陵?」她說的是皇陵!不是皇宮?!「你究竟是誰?」
他怎麼全身抽搐似的顫抖著?以為他正欲掀起暴怒的狂氣,嚇得她滑淌下兩行清淚。「不許哭!」她的淚水總是令他心悸。「你姓啥?名啥?若敢欺瞞半句,我立刻殺死雲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