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除了老太妃和皇帝,任何人都不敢擅闖靜音觀。」
「當真?」這樣神氣!
「嗯……」
「那麼借我住住,等過了風頭我再爬牆出去,不會死賴不走的。長公主,你的人美,心也美。」
玄嬤硬生生梗著的悶氣不得不發了。「不必爬牆,開鎖即可,大門任你橫著走出去。」
「謝謝玄嬤婆婆,你的人雖然老了,樣子不好看,可是你的心也不錯。」她直率的說著心里話。
「溫小……」想氣,卻莫名的氣不出來。玄嬤的老臉皮一片臊熱。
「這孩子令人不得不疼,是不?」長公主笑了,她清楚一板一眼的玄嬤也是打從心里接受溫小良了。
「院子風大,我們進屋去吧。」
「好。」溫小良把小手伸出來……
「呃?」長公主一怔。
「嘻嘻。」她的小手兒有些刁蠻地硬是「塞」進長公主的縴縴柔荑。
她要和她的仙女姑姑手牽著手嘛。
「頑皮。」長公主輕啐,任由她胡來。
于是一大、一小的人兒手心相貼地進了屋里,玄嬤和四名宮奴也跟著進屋伺候著。
「仙女姑姑,為什麼你要在這觀里拜佛、吃齋?為什麼你不跟那些個皇親貴戚來往?為什麼你……」
「小娃!太碎嘴了。」玄嬤護主心切地連忙阻擋,深恐勾引出長公主的傷心事。
「你們下去歇著。」長公主道。
半晌,偏室里只剩下長公主和溫小良。
溫小良繼續纏問著。「你沒嫁人對不對?可是你是皇帝爺的親妹妹,為什麼他不替你做主婚配?」
「是我無心紅塵之事。」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她的心已經跟著他一塊兒死了。
「小良,你可有中意的心上人?」
吃著糕點的溫小良嬌嬌憨憨地笑出小梨渦,顯露出青澀的少女情懷。
「我也不曉得他是不是我的心上人。可是這三年來我一天到晚的想念他,有時候想到見不著他,或是想到他成了太監公公就心痛的一直哭、一直哭呢。」
「你的意中人竟是太監公公?但是淨過身的男子不能……」
「不是啦!是我自個兒弄混了,他還是那個破破將軍的兒子。」而且射箭的技術一等一的棒!
「屈罡昊大將軍?」
「屈?應該是吧,屈更非的阿爹姓屈沒錯。」
長公主掩唇,淺笑。
屈罡昊是大明朝的百戰功臣,其父、其祖父皆是開國創疆的元老,何時成了小良口中的破破落難將軍?
哎,這娃兒就是令她疼緊人心。十五歲?如果她的……
不想了。「小良,由我開口,讓聖上為你和屈將軍的公子允婚吧。」
「不要。」
「不是把心給了屈公子了?」她薄驚。
「他討厭受人逼脅,我不要做一個讓他討厭的人,而且我真正希望的是他也喜歡我一點點兒,由衷的想和我談情說愛。」
「會的。你是個善體人意的好姑娘,屈公子一定和我一般的想寵你、愛你。」合該是移情作用吧,她一見小良即想及她的心肝寶貝。
仙女姑姑真是待她好!「你有沒有談過情、說過愛?一對男女之間應該怎樣談情說愛呢。」
她很懊惱,也十分的好奇。
長公主卻由於溫小良的無邪稚語而凜然一震。
她的愛、她的人生全在十五年前的那一次浩劫之下而灰飛煙滅。
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經折磨了她十五年載的日日夜夜,若不是常伴青燈古佛,她恐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的了卻殘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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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的小良……
「可能已經被格殺,或者白綾伺候了。」屈更是涼涼的報告剛「听說」的消息。
「不!」發自肺腑的嘶吼,屈更非未來得及換上朝服,即刻奔出府。
還說她只是個小女圭女圭?還說她是他的為難!承認愛上一個人很丟臉嗎?他的弟弟頂天立地,人人稱贊,然而臉皮太薄,薄得叫人扼腕。
這次,還怕逼不出大冰人的真情深意嗎?
炳哈哈哈。
「安寧,備轎,往煙花樓去。」他屈更是只縱欲歡,不涉情愛。
今夜微涼,點召哪一位鶯燕來暖床是好?苦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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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疾火。
深得榮寵的屈更非撫劍站立于靜音觀外。
他原殺至總管太監的下人房,然朱公公卻告訴他一件使他悲喜交加、惶惶至極的事兒。
朱公公是如此說的——
「雨心閣的宮女們親眼見著溫小良往西側逃跑,而派去的公公們也一路追趕到靜音觀。靜音觀是西側宮殿的惟一出處,連旁路、旁閣也無。溫小良必是逃進觀里了。也罷,橫豎她是一命嗚呼了,玄嬤婆婆略懂拳腳,而擅人靜音觀的莽人,即使是王公大臣甚或是太子殿下都得死!咱家問過小三那混人,溫小良的確是尚未淨身的粗野小子,該殺。」
得知小良一息尚存的可能,屈更非的心方才略略平靜。
他的眉目之間盡是愁色。
不為人觀的險難,為的是溫小良那女娃是何時偷偷爬到他心里,並且佔穩了相當不可思議的位置!
只因他模了她的胸、見著了她半果的嬌女敕身軀……或是他正考慮是否與她締結秦晉的當口,她出了岔,所以他一時情不自禁的心急若焚?
他要她留著小命!要她燦爛、天真的對他甜笑!
縱身一躍,他飛人觀里。
即使生死難卜,他亦決計保護溫小良毫發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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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國進貢的檀木香氣正氤氳在空氣之中,觀里一片寂靜。
小橋流水的雅致屋閣里燭火未滅,人影搖晃。
屈更非破門而入,意欲詢問溫小良的下落,卻驚見他要的人兒回眸眄他。
「屈更非,你是來英雄救美的是不?」雖然眾口鑠金的說她像個美麗的男女圭女圭
畝是她覺得自己不及屈更非出色。
見朝思暮想的人前來尋她,她好開懷,硬是賴進屈更非的胸懷里。
但是屈更非卻凶她,他徼慍。「姑娘家的矜持懂是不懂?」
「可是三年前我和你不是一塊兒睡在妓院里的廂房里?那個時候你還抱著我睡哩。」
「當時你僅一十二幼齡,只是個小小孩,而且是你抱著我!」他中了十香軟筋,根本無力掙月兌。
「小良,坐下。」
一抹帶著笑意的女聲令屈更非震動了下,眼力極佳的他竟沒看見旁人的存在?他的眼神何時只專注溫小良一人?
定楮一瞧,是個道姑裝扮的雍容女子。
他單膝著地,恭敬道︰「屈更非拜見長公主,驚擾尊駕,罪該問罰。」
「起。」長公主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偉挺男子。
此男子清朗貌俊,鳳眼生威,劍眉人鬢,尤其是難得一見的神飛氣傲,絕俗之姿足以顛倒眾佳人。
若不是他天生的冷心性導致散溢出來的淡漠無情太過疏離,叫人不敢親近,此男子定當是金枝玉葉爭相戀慕的天之驕子。
多少姑娘為他蕩心動魄,心碎神傷,幸得他的極冷神色,不致招惹太多孽緣。
她可以放心地將小良交到他手上……
「帶小良出宮去吧。」拿出太上先皇御賜的令牌,長公主微笑道︰「此令一出,無人敢擋。」
雙手接過令牌,屈更非滿心疑惑。小良這禍精居然在幾個時辰內即收伏了長公主的慈愛之心?真有她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