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雍微微一怔。
她該把這句話當成是一種羞辱嗎?
「你有沒有感覺我們之間存在一種特別的……該怎麼形容才好呢?」
仰起螓首的紀若雍瞅看他思索的神情,深邃炯亮的眼眸在漆黑的眼罩底下顯得益發燦亮。
他的眼楮像磁石,吸引著她的注意力,也勾勒出她可以埋藏在心坎里,對另一個男人深深的思念……
「磁性,我跟你之間好像存在一種磁性。」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以一個生病不舒服的人而言,你的話挺多的。」
戴倫怔了怔,笑了出來。
「你說的對。」
松開雙手緩緩退離紀若雍的身邊,他又瞥了她一眼才轉身,「真神奇,跟你在一起我好像會忘記很多事情。」包括身體上的不適。明明他是真的再也撐不下去了,才決定瞧瞧到休息室偷空休息的。
紀若雍不請自來的默默跟在他身後,隨他一起走進小房間里。不像他放松似的砰然坐倒在沙發上,她只是交握著雙手,拘謹而沉默地立在門邊凝視他。
戴倫仿佛對她視若無睹,倦累不已的他逕自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整個人松解地往後躺倒,緊閉雙眼,疲憊的長吁口氣。
知道那個叫紀若雍的女人就站在門口看著自己,戴倫搞不懂為什麼自己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心安。
這實在沒道理,不是嗎?按照他們今晚才第一次見面的情況看來,照例說他對她的態度應該要是謹慎有禮又不失防備才對,怎麼會……算了,一切暫停吧,憑他現在的腦袋,就算是一加一的簡單數學題也會讓他猶豫半天。
深長地呼了口氣,困頓疲乏的戴倫伸手掏出口袋里的兩顆普拿疼,打算起身為自己倒杯冷開水。
「別吃那個,沒用的!」
這是她踏進休息室以來第一次開口,見戴倫不理她,紀若雍忍不住朝他走近幾步。「普拿疼的藥效對你沒有用,只會讓你昏沉想睡,所以別吃了。」
「听起來你好像對我很了解?」他淡淡的掀唇,「只是你沒忘了吧,今晚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我——」
好吧,她承認,她又把丈夫的情況套用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但是……「你就信我一次,別吃這個藥。我知道什麼東西對於舒緩你的癥狀比較有用,給我十分鐘的時間,我馬上來!」
也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與自信,紀若雍扔下這句話之後便趕緊轉身拋出休息室來到宴會大廳,一陣左右張望之後,順利地找到剛才那位年輕的服務生,連忙請他幫忙準備幾樣東西。「請你馬上準備,我現在就要!」
「廚房那里應該都有,我立刻去幫你拿過來。」
紀若雍點頭,絞握這雙手看著服務生離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或許,是迫切地想證明對齊聖吾有效的感冒偏方,對那個戴倫也有同樣的效用吧!
「若雍,原來你在這里!」
齊雪琳氣急敗壞地跑過來,只差沒急得扯下眼罩面具。「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你找來好久,甚至還逼杜衫澤一起陪我繞了整個宴會廳。」
「雪琳,我有事要忙,晚一點再跟你說!」
看見服務生端著托盤跑了回來,紀若雍欣喜地迎上前。
齊雪琳看的一頭霧水,「你到底在忙什麼啊?這個宴會里又沒有你認識的人……欸,若雍,你要去哪里啊?」
「休息室,我等一下再來找你!」
捧著托盤的紀若雍急急踏進小房間里,邊走邊說︰「你試看看這個加了蜂蜜的橘子牛女乃,它的味道很想也容易入口,你的喉嚨痛——」
戛然住口的她靜默了幾秒之後,旋即垮下肩嘆口氣,輕輕放下手中的托盤,無奈地看著桌面上的普拿疼空包裝,以及沙發上坐著沉沉睡去的男人。
結果他還是沒有選擇相信她。
「看吧?你真的睡著了吧?身為宴會主人,卻把整個宴會廳的客人都丟下,自己跑來這里睡覺,我看你要怎麼跟大家交代!」
一個陌生人沒有信任她而感到受傷。
他們兩人才認識對方多久啊,談什麼受不受傷的?真可笑!
因為剛才一陣急忙奔走,弄得她薄汗涔涔,難掩煩躁的紀若雍索性取下鼻梁上的眼罩擺在桌上,也是這時候才想去,陷入昏睡的戴倫仍然沒有把宴會的面具拿下來。
這樣包覆著應該不透氣吧?
紀若雍輕輕走上前,蹲在戴倫的腳邊,伸出雙手,舉止輕柔地幫他解下覆蓋在臉龐上的漆黑眼罩。
待拿下眼罩後,她的手卻像是完全失去了力氣,「啪」的一聲任由眼罩墜地!
他、他的臉……
紀若雍只覺得腿一軟,懵然跪坐在地板上。
「是他,沒錯吧?」
身後忽然冒出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呆呆的轉頭回望,從她怔忡遲緩的動作,可以明顯看出她還沒從震驚的情緒里平復過來。
門口處的杜衫澤斜倚著門框,居高臨下地瞅望著她。
「那張臉,真的是聖吾沒錯吧,齊太太?」
第3章(1)
「我在法國見到他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就是我失蹤兩年的超級死黨齊聖吾。」
雙手環胸的杜衫澤,一臉復雜地凝視沙發上那個昏然沉睡的男子,「可是他卻自稱是戴倫,同時掌管了聖石集團歐洲、美洲的所有業務。」
彬坐在地毯上的紀若雍不確定自己是否將他的每一句話听得明白。
此時此刻的她哪里還有辦法思考呢?她深愛的男人終于失而復得啊!
除了激動與狂喜之外,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何反應?
然而心中也不免想著,也許這只是另一場夢境,所以紀若雍伸出縴縴小手,在半空中遲疑幾秒之後,輕輕撫上男人倦累的睡顏。
是溫熱的!苞夢境里的冰冷不一樣,他真的是溫熱的!
「笨蛋杜衫澤,你在胡說什麼呀!」一起跟來休息室的齊雪琳難掩臉上的激動,只能用力眨著眼,壓抑狂喜閃動的淚光。「他明明就是我哥哥!真可惡……這家伙分明就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不回來?還害我不得不臨危受命的扛起梁易企業的重擔!現在就把他叫起來,我要問看看他怎麼忍心對自己的妹妹那麼狠!」
「你給我耐著性子把話听完行不行?」杜衫澤頭痛又無奈地伸手拉住她。
「雪琳,小聲一點,別把你哥哥吵醒了。」
紀若雍輕聲低語,囈語般的輕柔嗓音流露著濃濃的欣喜。
哀模他臉龐的小手是那麼地溫柔,深濃的綿綿情意讓睡夢中的戴倫也深刻地感受到,忍不住在她小巧的掌心里下意識地輕挲討憐。
齊雪琳默默望著這一幕,想到自己的好友在過去這兩年來,苦苦等待愛人歸來的心情,忍不住轉頭狠狠瞪杜衫澤。
「既然找到我哥,為什麼不把他帶回家?偏偏還要搞什麼面具宴會,你以為在一堆雜魚中猜找自己的丈夫很有趣是不是?萬一若雍沒有認出我哥呢,難道就讓他們繼續錯過對方嗎?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給我閉嘴,我當然有我的打算。」
「你說什麼?!」
杜衫澤不想在這種時候跟這個冤家抬扛,他神情嚴肅地轉向紀若雍。「我注意到你們兩個一整晚都在暗中關注對方,沒錯吧?若雍,即使戴著面具,你也能夠認出這個男人對你意義不同,對不對?」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遲疑了幾秒,轉頭凝視老友。
「我剛剛提過,現在你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得跟齊聖吾一模一樣,但是其實他的名字是戴倫,身份是跨國企業聖石集團的高階干部。他完全不認得我,並且宣稱這是他第一次來台灣,而且他……」杜衫澤吸了口氣,鎮定地投下震憾彈。「據說他有個老婆,就是聖石集團的董事長金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