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說什麼我听不懂,我只知道,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要我是白師父的一天,我就對金紡世家有責任。」
已經被拒絕太多次,公孫子陽早就學會轉移話題。他一直都是個貪心的人,他要留在白如晴的身邊,哪怕多一刻也好……
「說到『白師父』這三個字,倒是提醒我,你剛剛不是說要來染布房想新的布樣嗎?」
他仿若想要混亂她的心思一般,厚實的大手就像孩提時一樣,握住了那一雙他好熟悉的縴縴玉手。
「啊……」白如晴沒有忽略手心突然傳來的溫暖,她的理智里涌現了陣陣不安。
白如晴被公孫子陽突然的舉動嚇到,下意識地只想要馬上撥開他的大掌。
鮑孫子陽自然感受到白如晴掙扎的舉動,就在她幾乎要開口叫他放手的同時,他卻先講話了。
「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走進染布房,就是這樣讓我牽著嗎?」他直視著白如晴的眼楮,刻意的提起過去,意圖讓白如晴從內心里妥協。
在公孫子陽溫和的笑容映照下,白如晴的良心突然覺得在此時放開他的手,就像是辜負了他多年來照顧她、疼寵她的好意。
包何況公孫子陽對她笑得如此真誠、人畜無害,就像多年前的子陽哥哥一樣。
只可惜……這個子陽哥哥卻是她爹耳提面命下,最不能靠近的那個人。
可是,天知道她有多懷念這雙大掌柔軟的溫度。好久好久以來,她都是一個人走進染布房,努力的當個杰出的白師父。也許在今夜,在她爹看不到的時候,她可以偷偷的再擁有一次子陽哥哥。
念頭一定,白如晴的小手就這麼輕易的讓公孫子陽牢牢的握住了。
「嗯。」她不抗拒任何來自公孫子陽提供的暖意,順從的輕點螓首,思緒也在公孫子陽刻意的牽引下,回到了過往。
她和他,小小的兩個孩子,雖是男與女的差別,但是公孫子陽卻總是把她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掌心上,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所以她不想再試圖抽出兩人交握著的手心。
所以她允許自己眷戀一下下公孫子陽向來不變的溫柔與呵護。
就像過去一樣!
「那我們就到染布房里看看還有哪些新染料吧!」
筆意不去拆穿白如晴臉上驀然暈紅的原因,他熟悉地牽著她的小手,慢慢的往染布房里面走,也慢慢的往白如晴早就為他而開的情竇里走……
***獨家制作***bbs.***
「不行,這個顏色和我想要的不同。」白如晴反覆的檢視著手上花樣幾乎已是完美的絲綢,不滿意的表情明顯的寫在臉上。
「這塊綢有啥不好?我看不出來啊!」公孫子陽接過手,緩緩的將這塊綢料的正反面翻轉一次。
他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上面怒放的紫色花瓣,嬌女敕的花兒盤旋纏繞在光滑的綢面上,一點都不像是白如晴口中嫌棄的瑕疵品。
「我要的是花瓣像紫水晶一般澄透的淡紫色,不是現在這種濃艷的大紫,差太多了。」白如晴精確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是染料的問題嗎?」公孫子陽不愧是金紡世家的少東,白如晴這麼一說,他就知道問題點出在哪里了。
「嗯,如果里頭加了藏紅花和青黃磚一塊兒染,布料上的花色一定會不同的。」白如晴根據多年來的經驗,一針見血的指出色差的原因。
她的聰慧與果斷讓公孫子陽暗暗的在心中喝了一聲采——真不愧是白老師父親自教出來的高徒,連這麼刁的料都說得出口。
「可是你染出來的這塊花式也很棒,不試著在下半年推出嗎?」公孫子陽客觀的說出自己的意見。
「不。」白如晴重重的搖搖頭。
拿回公孫子陽手上的紫花綢料,她凝視它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少女獨有的向往……
「你想想,有一天,如果你和你心愛的姑娘約了月下見,而她穿著一件美麗飄逸的綢料外衣,蓮步輕移的向你走來。晚風吹著她的長發和著衣袂飄飄,
她的臉上搽著淡淡的晚妝,嬌羞而柔美的看著你,這時候……」
說到重點,白如晴的口氣突然加重,眼神更是直接看著公孫子陽的雙瞳,毫不遺漏他絲毫的情緒轉變。
「她身上穿的外衣花色如果是濃艷耀眼的紫花,你不會覺得就破壞了整個夜晚那種靜謐的氣氛嗎?」白如晴說得慎重無比,好似自己就是正要去赴約的俏佳人。
「嗯。」
鮑孫子陽被白如晴懇切的氣勢折服,他不知道面對工作的白如晴居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但是,現在在他眼前這個充滿生氣的白如晴,才像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女人啊!
就在公孫子陽感動得幾乎要掉下眼淚的時候,白如晴凝重的態度卻提醒公孫子陽,不可以在這個當頭亂說話。
他看著白如晴的嘴巴一開一闔,眼楮雖然是望著她的,但腦袋里的思緒卻早已天馬行空地奔騰——
他正在花園的荷花池畔等著和她見面,此時白如晴帶著欲語還羞的表情,緩緩走來。
當他正沉醉在曖昧的氛圍里,卻猛然驚覺——她身上穿的是一堆大紫花,隨便一朵都比她的臉還要大,而且映在黑夜里的白綢布上,只有一個「俗」字可以形容!
鮑孫子陽浪漫的綺想馬上就被那個恐怖的畫面驚醒。
「的確,是還滿不搭的。」
他額頭冒著冷汗,慶幸這種事情還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的雞皮疙瘩還沒有隨著審美眼光被挑戰而冒出頭來時,隨即同意了白如晴的想法。
「是啊!」白如晴帶著「孺子可教也」的肯定態度,贊許他識相的行為。
「你想,『女為悅己者容』,女人打扮就是要給男人欣賞贊嘆的。所以金紡世家就是要推出最好的布料花式,讓女人開心、男人著迷!」
「哈!這都是白老師父教你的啊!」公孫子陽無奈的欣賞著小女人認真工作的態度,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這很有趣嗎?」
不知道為什麼,公孫子陽略帶輕蔑的語氣,迅速的激起了白如晴應該隱藏起來的怒氣。
「不。」公孫子陽一派輕松的搖搖頭,欣賞著小女人因為薄怒而染上光芒的眼眸。
他在內心里暗自贊嘆著——這一刻生氣勃發的白如晴實在比平常那個帶著面具的白師父還要美多了。
「我只是很羨慕掛在門口那四個丑不拉幾的大字,你為了它們可以如此用心,但是卻對應該注意的人視而不見。所以我在笑,笑人性的自作多情。」公孫子陽的嘴角噙著笑,但是那似笑非笑的態度,卻更讓白如晴無法回答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白如晴鼓不起勇氣,無法繼續與他對視,只好狼狽的撇開頭,低聲而堅決的道出唯一能逃月兌窘境的說法——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我明天就會下補貨單給長工,讓他們替我準備好染料。」
鮑孫子陽對于白如晴一再逃避的態度,漸漸涌上了一種連他都莫名其妙的情緒,突然間,他沖動的想要看見白如晴不知所措的表情。
就像他在遙遠的愛情面前不知所措一般。
如同被催眠一樣,公孫子陽的手指不受理性控制的輕輕撫上了白如晴柔女敕的嘴唇。
「啊!」
鮑孫子陽突然的舉動讓白如晴嚇得馬上後退了一步,她訝異的睜大雙眸,看進他深邃黝黑的瞳孔里。
那深不見底的黑洞里面,居然有些許她所不認識的熾熱火焰。剎那間,嫣紅的蓋澀染上她的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