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模了模自己的瞼,揮揮手。「沒什麼,這陣子睡得不太好。」
「是不是我突然離開台灣,給佔卜館添麻煩了?」
徐夢萍睇了她一眼,走到依竹替人佔卜時的專屬座位。「這幾天的確有很多人指名要找你,只不過全都被我推掉了。反正你現在也回來了,還說什麼麻不麻煩的事情?」
「對不起哦,我果然還是太沖動了。」
徐夢萍凝眼審視她,屈起手指輕敲桌面。「柴英馳因為我的一通電話,居然拋下整個公司直接沖到泰國去找你,看樣子關于譚寶心跟依竹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她輕咬著下唇點點頭,難掩神情里的嬌羞。
「讓我猜猜看啊,那一頭精明的豺狼該不會早就發現這個秘密了吧!」
譚寶心驚訝地抬起頭瞅看她,「你怎麼知道?」盡避她的心里同樣有著這樣的懷疑,但她也是和他滯留在普吉島的五天里,才真正從他口中確認了這件事。
難道真是自己太遲鈍的關系嗎?
為什麼她總覺得所有人都曉得他早已發覺這件事了,卻只有她自己還傻傻的抱著已經不是秘密的秘密在深深苦惱著?
徐夢萍瞅著她郁悶的臉蛋,伸手托住下顎笑了出來。「你這是在干什麼?分明就是沉浸在幸福里的人還擺出這樣委屈的臉,那我怎麼辦?」
「徐姊,你怎麼了?」
恍然問發現自己說溜嘴,徐夢萍站了起來準備離開。「沒什麼啊,我哪有怎麼樣?」
「是嗎?不過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耶,就算露出笑容,眉頭也是皺著的,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啊?」
「都說了我沒事啦!」
原本走到門邊的徐夢萍突然停下了腳步,半回身遲疑地開口,「柴英馳去普吉島的這幾天,公司是不是由他那個助理在負責?」
「你是說舒偉嗎?好像沒有耶,我听英馳哥說他去舊金山了。」譚寶心疑惑地瞅著她,「徐姊,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問起舒大哥的事情?」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飛快轉過身的徐夢萍手握著門把停頓了一下。他去舊金山了,出差嗎?還是去渡假散心?是自己一個人去,還是有其他女人同行?突然間意會到自己揣測在意的心情,她懊惱地低吟一聲,飛快開門離開。
譚寶心困惑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徐姊好奇怪哦,怎麼會突然間問起舒大哥的事情?難道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特殊交情嗎?
不期然地,她想起舒偉之前曾經來找她算過塔羅牌的事情。
會跟那件事有關嗎?
「依竹,我請第一位客人進去包廂嘍!」
內線傳來櫃台小姐提醒的聲音,她連忙回過神,確定紫色薄紗和自己的衣衫完美無誤之後,便端坐在位子上等待著即將進來的——
姊姊?!
譚雨蓮穿著一襲美麗春裝,腳步款擺的走了進來,關上包廂的門後緩緩走到她的面前坐下。
譚寶心不安地蠕了蠕,「你……咳,你好,請問要佔卜關于哪方面的事情?」
譚雨蓮也不開口,靠向了椅背交疊美麗的修長雙腿,好整以暇地掏出皮包里的淡煙點燃之後,緩緩吸了口。
從沒看過姊姊抽煙的她有些訝異,更對于眼前的詭異情勢感到惴惴不安。「這位小姐,你……」
「還想跟我裝不熟嗎?」
譚寶心聞言驀地住了口,暴露在紫色薄紗外的靈動大眼,和譚雨蓮瞟來的美眸對個正著。
「我發現柴英馳對于塔羅牌佔卜師依竹有著異常的執著和偏好,這一點開始讓我注意到你,因為根據我對那頭野獸的觀察跟了解,那個狂妄的男人這些年來,只對一個女人有著極度的忠誠和溺愛,那就是我妹妹譚寶心,可是如此一來,事情就有所矛盾了。」譚雨蓮優雅地彈了彈煙蒂,自顧自的說著。「那樣的男人一次只愛一個女人,但是為什麼他會對依竹付出同樣的感情及用心呢?仔細一想,我得到的結論就只有一個。」
她毫無預警地伸出手,抓下妹妹臉上的紫色薄紗,「那就是依竹跟譚寶心其實是同一個人。」
譚寶心伸手握住飄落的薄紗,揚起眉睫凝視姊姊美麗細致的臉,抿起嘴角緩緩地笑了。
譚雨蓮也露出一抹淡笑作為回應,優雅地吸了口煙。
「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譚雨蓮瞠怨地睨了她一記,「我還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稱贊你演技不錯呢!連我都被騙了那麼久。」
譚寶心羞赧的笑了笑。
「你現在知道我跟柴英馳根本不是情侶關系了?」
「嗯,他在普吉島的時候都跟我說了。」
「那好,省了我一些口水。」
譚寶心凝視著姊姊伸指輕彈煙蒂的模樣,腦海中忍不住啊現那天下午在計程車上所看到的那一幕,「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就是——」
「我今天來是要找你幫我佔卜一件事的。」
譚寶心頓了一下,伸手取牌。「好,你想要佔卜關于哪方面的事情?」
「感情。」
譚雨蓮知道妹妹的目光正專注地凝視著自己,她睇了她一眼之後旋即轉開視線。「幫我算一個男人,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我的?」
「好。」
譚寶心瞟了瞟她淡寫憂愁的美麗臉龐,開始熟練地進行洗牌動作,只是在此同時也不免訝異,向來美艷不可方物、眾人眼中幾乎完美無瑕的姊姊,竟然也會為情所困。
難道真的應驗了那句話,在愛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在接下來的佔卜過程中,譚雨蓮沒有再多說話,只是一逕地抽著煙,捻熄了這一根接著點燃下一根。
「逆位的戰車,代表著魯莽和失去控制的意思。失去控制的戰車是最危險的,當你勇往直前的力量變成了一種互相矛盾的障礙跟阻力,暗示著你將會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跟阻礙。」
「也就是說,我這段感情終究無望?」
「不能這麼武斷,姊,塔羅牌的用意是從旁替我們分析事情的另一個看法,它所佔卜出來的結果可以讓我們作為一種參考,但絕對不是唯一的準則,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以它當作依歸,那麼我們反倒受制于它了。」
譚雨蓮垂眸不語,只是默默地盯著那一張逆位的戰車。
譚寶心望了她一眼,終究忍不住問︰「姊,那天在車上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忘了他?」
看見妹妹困惑的表情,譚雨蓮笑了笑,「也對,那個時候你正專心在學畫。那個男人叫範奕邦,有沒有一點印象?他是我高中時候的家教。」
譚寶心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小嘴,又迅速闔上。「你該不會從那時候開始……」
「當然,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很喜歡他了,事實上在他擔任家教的那段時間里,我早已主動跟他表白過好幾次了。」譚雨蓮抿起嫣紅嘴角,又似譏誚又似自憐的笑吸了口煙。「可是他一直不肯相信我喜歡他,總覺得我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捉弄他。」
「也許是因為你太完美的關系。」她可沒忘記從小到大,這個優雅美麗的姊姊就一直是別人眼中注目的焦點。
「他也這麼說,那個懦弱的男人。」譚雨蓮再次彈了彈煙蒂,搖頭嘆氣。「只是還要我如何證明?我已經說過上百次了,我只愛他、只要他,為什麼還要在乎別人的目光?為什麼總是說著他配不上我的話?配不配得上,我比誰都清楚,為什麼他就是看不透這一點?」
凝視眼前下斷抽著煙的姊姊,譚寶心無力之余也有著深深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