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這小子說得口沬橫飛、唱作俱佳的,自己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外公你再這麼扯下去,我就沒有時間處理公事了。不瞞你說,下午的專訪對我滿重要的,畢竟這關系到我會不會成為夢幻小開的第一名。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只要一投入競賽,就非獲得勝利不可。」
嗯,好像可以相信的樣子……「你的所作所為不會只是為了讓我安心吧?」
「當然不是。」
「也不會趁我不注意就棄職落跑?」
「絕不可能。」
童至磊又瞟了外孫一眼,才滿意的瞄了瞄手腕上的名貴鑽表。時間也差不多了,半個小時後他和那個社交圈有名的風騷寡婦還有約呢!「咳,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代理總裁,你給我好好干啊!」
「外公請慢走。」
「別以為我老了不管事,你要敢胡搞亂來我照樣讓你吃不完兜著走!」雖然他是有些力不從心,可是該講的場面話還是不能少的。
「我會戒慎謹記。」
「那好,等會我和王議員還有一些事要談,你去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外公路上請小心。」
童至磊對于外孫難得的謙遜滿意得不得了,拄著拐杖像只驕傲的孔雀步入電梯,趕赴王議員遺孀的約會。
然而當他和別人留下來的老婆窩在高級的隱密包廂里眉來眼去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他濃情蜜意的黃昏之戀,直接將他拖進夢魘……
「總執行長,大事不好了,代理總裁跑了!」
「你說什麼?!我不是叫你們保安科分成多組跟蹤他嗎?」
老人家老歸老,但是體力還是相當好,只見童至磊像裝彈簧似的當場彈跳起來,並且開始繞著包廂轉。
「我們有啊,但是誰也沒料到代理總裁竟然趁著下午接受雜志社采訪的空檔溜掉!」
童至磊只覺得一片片烏雲迅速朝自己頭頂聚集,緊捏著手中的行動電話不斷咆哮,期間還不耐地揮開俏寡婦蹭來的雙手。「立刻通知各大銀行的信用卡部門,密切注意有沒有光宇那小子的刷卡紀錄或是借貸資料!」
「沒用的,秘書課回報的消息指出,代理總裁並沒有帶走任何一張塑膠貨幣。」
那個王八蛋,居然連這點都設想到了!肯定已經私下計畫很久了,然後表面上裝出一副屈服的模樣,就為了降低他的戒心。
一想到叱 商場多年的自己竟然栽在外孫的詭計里,童至磊頭頂上的烏雲不只開始打雷閃電,此刻更下起傾盆大雨。
「你這臭婆娘,老子我現在煩得要命,你還死命地往我胸口戳,想戳得我斷氣是不是?!」他氣得開始口不擇言、破口大罵。
簡直……氣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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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粟
「我先出門了,禾熙,你動作快一點。」
「知道了啦,姊,你很唆耶!」
一雙縴縴素手輕輕推開木門,耀眼的晨曦照拂在夏塔悠的臉龐上,讓她天生麗質的雪白肌膚更顯得吹彈可破。烏黑的發瀑隨意扎綁在頸後,一副細邊黑框眼鏡橫架在她小巧的鼻梁上,身上樣式保守的連身洋裝完全掩去她窈窕的好身材。
她伸手拿起屋梁邊的洋傘撐了開來,緩緩走出家門,投入即將轉為燠熱的春末夏初。
「塔悠,要去上班啊?」
「是啊,王媽媽早。」
她揚著淡淡微笑和腳踏車上的婦人打招呼,輕輕將洋傘移向左邊遮擋越來越熾烈的陽光,沉靜移動的步履不疾不徐宛如一陣安靜的微風。
其實她可以是美麗的。
鎮上的人都這麼說,就在大家初次見到她的時候。
「我對打扮沒什麼興趣。」她總是這樣淡淡的回應眾人,「而且我的個性古板又沉悶,太時髦的裝扮不適合我。」
對于淳樸的苗栗小鎮居民而言,夏塔悠的低調樸實幾乎讓人產生錯覺,仿佛她和年僅十二歲的弟弟夏禾熙原本就生長于此。他們姊弟倆一個沉穩安靜;一個活潑好動,雖然兩個月前才剛搬到這里,卻已經迅速融入小鎮封閉的生活,也因此,那些好奇的小鎮居民也下再詢問他們的來歷和背景。
「塔悠,早啊!」
停下腳步,她轉身面對幾步遠的機車騎士,「劉老師早,我听禾熙說今天你要帶他們去采草莓?」
「是啊,這些孩子精力太旺盛了,我剛好把他們帶去我親戚家的草莓園當義工。我听禾熙說他還沒去采過草莓呢,那小子從幾天前就開始興奮期待。」
「那今天就麻煩你多照顧我弟弟了。」
「你放心吧,我會的。那麼我先去學校了,拜拜!」
帶著微笑凝視遠去的機車,夏塔悠撐著傘繼續走向上班的地點。傘下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嫻靜自在,平靜淡然的姿態仿彿任何事物都無法干擾她……
「嘿,這位穿紅衣服的姊姊,你家缺不缺春聯啊?」
愉快中帶著輕佻的嗓音自不遠處響起,夏塔悠聞聲輕輕震了下,下意識地放低洋傘遮掩住自己的半張臉繼續往前走,耳朵卻不時飄進一些對話內容——
「春聯?神經,過年都過多久了,還買春聯!」
「不是啊,吳姊姊,我有一次經過你家,發現你們家門口貼的春聯還是去年舊的那一對呢!」
「你認得我?」
「怎麼會不認得你呢?吳姊姊,你是雜貨店老板的妹妹嘛!」
矮胖婦人開心的搗著嘴咯咯直笑,「哎喲你這小伙子真是的,我都已經四十幾歲了你還叫我姊姊,我老公姓鄭啦,你直接喊我鄭太太就可以了。」
「可是叫你姊姊比較親切嘛!而且你本來就沒有多老呀。」
真可恥,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光靠一張嘴就能騙死人不償命的男人。夏塔悠伸手輕推鏡架,斂下眼睫更加壓低傘緣。
「你這年輕人真會說話……春聯啊,也對啦,我們家門口那一對已經貼很久了,不然你幫我介紹一副吧!」鄭太太完全忘了幾分鐘前自己還對買春聯一事感到嗤之以鼻,沒辦法啊,誰叫賣春聯的嘴巴有夠甜,而且又俊美得不得了,不捧個場實在有違本意啊!
「讓我看看,就這副好了,‘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我幫你用橡皮筋卷起來比較好拿。告訴你啊,吳姊姊,當初我在寫春聯時就這一對春聯寫得最順手、最滿意呢!」
「這春聯是你自己寫的啊?字很漂亮嘛,跟你一樣俊哦!」
「哎呀!吳姊姊,你就別吃我豆腐了,我會不好意思啦!」
越是走近越是將他們兩人的對話听得清晰,夏塔悠忍住作嘔的表情,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這是她今天起床後情緒起伏最大的時刻,但是如同以往,她絕對不承認向來冷靜自持的自己,會因為某人的一句話而讓平靜的情緒起了波動。
「小子你真有趣,下次再介紹別人來跟你買春聯……欸,夏小姐,早啊,要去上班啊?」雖然正和人說著話,眼尖的鄭太太遺是注意到夏塔悠的出現。
「鄭太太早。」禮貌的回以問候。
「告訴你哦,我剛剛跟那個帥哥買了對春聯,還是他自己用毛筆寫的呢!現在能夠把毛筆字寫得這麼漂亮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尤其他又長得這麼帥。嘻,我先回去了,趕緊打電話問我大姊要不要買春聯。」
「嗯,你慢走。」聲調幾乎沒有高低起伏,夏塔悠握緊傘把低頭往前走。
「咦?!前面這一位路過的長裙小姐,早啊!」
她默不作聲,佯裝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