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彩虹的關系嗎?」
他不否認。「我相信只要盡快回到我之前的正常生活,應該很快就能恢復所有記憶了!」
他迫切想要知道過去這三十幾年來和沙彩虹的點點滴滴,從她小時候的純真稚氣,到現在這個娉婷嫵媚的女人,她的所有他都渴望掌握。
「所以長官,請你答應我的要求!」
皇甫平陵沉吟一會兒,點頭同意。「記住,自己要小心,千萬別成為拖累別人的麻煩。」
斑俊身形一走出辦公室,立刻迎上沙彩虹驚惶不安的臉。
「妳干麼啊?」他好氣又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頰。露出這種脆弱難當的表情,是想讓他當場從警官變野獸嗎?
「平陵叔叔真的答應讓你恢復職務?」
「對。」
生怕自己克制不住當眾壓倒她,他索性快步走開。
她在他身後急急追趕,「不要!方卿,你快點去拒絕,你去跟叔叔說你無法勝任……」
皇甫方卿驀地停下腳步,「妳看不起我?」
「不是!」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是擔心你……」
她講什麼他根本沒注意,他的所有心思全都落在她身後那個站在走廊轉角處的高大身影,不預警的,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俯首印下一記火辣親吻。
沙彩虹嚇了一跳,眨眨眼,傻傻的任他吻。
當他終于饜足,不遠處的項東強也臉色鐵青的轉身走開。
「妳是我的。」鐵臂一扣將她整個鎖進懷里。
小手輕輕圈繞他的腰,「你記起來了嗎?」
「沒有。」他知道這個答案讓她失望,「但是就算我永遠無法恢復記憶,我也能確定妳是我的。」
她閉眼輕嘆,自己愛上的是個多麼狂妄的男人呵!
「方卿,你要不要緊?!」
趙鐵笙激動大吼,以大樓梁柱為屏障的他,槍管舉高探出頭看著皇甫方卿及時避開了機關槍的射擊,滾到另一頭的大梁當掩護。
今天他們接到密報說,這一棟位于內湖的商業大樓里,有販毒集團在此進行交易,誰知道原來竟是簡築璋的手下們所設下的陷阱,而幾番激烈開槍對峙的結果,雙方均有死傷。警方的支持火速趕到,因為他們听到了樓下持續傳來槍火交戰的聲響。
「方卿,再撐著點,阿標他們應該快要攻到這個樓層了。」
棒著兩三公尺的距離,趙鐵笙忍不住擔憂的看著他。
額際流不止的鮮血順著皇甫方卿剛毅的曲線而下,幾乎將他半張俊臉給染成觸目驚心的紅。
他腳抵靠在梁柱上,吃力而痛楚的搖晃著頭顱,力圖清醒……
意識開始模糊,可是腦海里卻像有什麼東西愈來愈清晰--
小時候的自己、父母尚在時的歡樂回憶,還有叔叔皇甫平陵和沙彩虹的身影迅速略過他的眼前。
「我、我記起來了!」
「方卿,小心你右邊。」
伴隨著趙鐵笙的大吼,皇甫方卿直覺的往左邊滾去,及時閃過一顆子彈。
然而對方像是故意針對他似的,四面瞄準的槍管頻頻朝他射擊。
他一邊閃躲一邊趁隙回擊,當場擊斃兩名歹徒,而趙鐵笙也在同時順利解決這樓層僅存的軍火集團余孽。
雖然驚險萬分、受創嚴重,但總算終結這段時間以來,一連串的攻擊事件。
趙鐵笙趕緊跑過去察看皇甫方卿的傷勢,「沒事吧?」
「頭重腳輕。」
「你失血過多了,我馬上去叫醫務人員上來。」
皇甫方卿頹坐在地板上點點頭,疲憊不堪。突然,眼角瞥見前方小房間的地板上彷佛有個綠光在閃爍,那是什麼東西?
他撐起疲累身軀上前察看,誰知道一剛踏進房間,鋼板房門立刻關上。
怎麼回事?
「鐵笙?有沒有听見我的聲音,鐵笙?」門打不開,難道又是個陷阱。
這時,他身後傳來的答答聲響卻是愈來愈清晰……
「方卿,你在哪里啊?方卿,擔架抬上來了啦!」
「鐵笙!」
「搞什麼?你躲進去干麼?快出來啊!」
棒著鋼門,皇甫方卿沙啞低語,「防爆小組來了沒有?」
「沒啊,干麼?」
「我現在跟一顆定時炸彈關在一起。」
第十章
「還剩多少時間?」
「二十八分。」
眾人模糊的詛咒聲立刻在鋼門的另一頭響起。
皇甫方卿站在一捆炸藥前,看著倒數定時器上的數字一秒一秒的遞減,剎那間他竟有些怔忡失神。
「方卿,你還在那里拖拖拉拉的做什麼?趕快找出口啊!」
他被動的抬起頭,先抹了抹眼前阻礙他視線的鮮血,身形不自覺的搖晃了下。整個房間幾乎密閉,只有右上方一個三十公分不到的小小氣窗。
不可能,他根本擠不過去,而且也沒有可供雙腳支撐墊高的東西。
「鐵笙,我沒力了。」
斑大的身軀疲軟的靠抵在鋼門上,垂頭喪氣。
小房間里滴答滴答的計數聲,對皇甫方卿而言,沒有催魂似的緊繃,反而像一首沉穩的催眠曲,讓他昏昏欲睡。
他好累,身體好重。
不想再動了!反正他也已經動了三十二年,夠了。雖然這個時候停下來,仍然早了一些,但是反正他現在也動彈不得了,不是嗎?
「該死的,方卿,別告訴我你打算放棄了!」
我是不得不放棄啊!難道老天這回還有留下別條路給他走嗎?
不,他看不出來。
「你死了,彩虹怎麼辦?!」
皇甫方卿的精神倏地振作了幾秒鐘,疲累俊臉緩緩仰靠在門板上,無奈低笑。
「我好象從來沒有跟彩虹說過,我愛妳。」
「所以你要活著走出來告訴她這句話啊!」
呵、呵呵……「不說愛一向是我的個性,不過現在想起來,這個堅持似乎是蠢了一點。」他爬了爬頭發,卻沾了一手的血。
「快點,爆破小組到底到了沒有?快叫他們滾過來啊!」門外頻頻傳來趙鐵笙的爆吼聲。
「不行啊,這扇鋼板是特別訂制的,太厚了實在無法鋸開啊!怎麼辦?」
「再去調其它東西來啊!還有時間問我怎麼辦。」
可以想見外頭的人一定忙翻了。哈!相較下來,此刻的他反而太閑了一點,會不會太對不起大家了。
「鐵笙?」
外頭的趙鐵笙無暇理他,「阿標,你說其它樓層都已經搜索完畢,確定沒有炸彈了,該死,看樣子他們是故意把方卿引進去的。」
皇甫方卿環顧房間,無奈苦笑。
是哦,這里可是人家特地為他設計的人生最後一站,他如果不在這里終結了一切,似乎有點辜負別人的美意了。「鐵笙你靜一靜,听我說些話。」
「什麼,你想到辦法了嗎?」
大伙兒馬上屏息聆听。
「別忙了,叫大家撤退吧,免得等一會兒走不了。」
眾人一愣。
「我一個人上路就行了,可不歡迎哪個兄弟來陪葬。」此刻的他還有說笑的興致,「順便幫我告訴大家,先走了,不好意思。」
「方卿你給我閉嘴!」趙鐵笙爆出大吼,轉頭怒瞪,「你們還在等什麼?趕快想辦法把這扇該死的門板撬開啊!」
「幫我帶一些話給彩虹。」
「你自己去跟她說。」
「我錯了,以前是我太笨,以為只要不把愛說出口,那麼在我臨死之前就不會懷抱著對誰的愧疚而闔眼。」他頭靠著門板痛苦輕嘆,意識開始飄忽了,說話也有氣無力,「但是現在,我對彩虹還是覺得很抱歉,為了要提前離開她而抱歉,更為了自己從來不曾開口說愛她感到愧疚。」
趙鐵笙的嗓音隱約透著哽咽,粗聲大吼,「阿標你哭什麼?誰說你的手可以停下來的,快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