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不好吧,我們身為執法人員還……啊,好啦,大家記得小心一點,別被方卿那個精明的家伙發現了。」
沙彩虹還來不及拭干淚,便心急推開了病房門,看見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是方卿,雖然他背對著她,可是那個亂糟糟的發型,是他呵!驀然,熱霧再度涌上她的眼眸,淚水瞬間滴落。
「方卿!」
她奔了過去,直接撲抱住床上的高大身軀。感覺棉被底下的身軀動也不動,她又急又慌,頻頻搖晃著他。
「方卿你醒醒,不要丟下我……」嗚嗚,她沒辦法想象沒有他的日子啊!
「喂,女人,妳耍寶耍夠了沒有?」
「方卿?!」
她怔了一下仰起螓首,看見病床上的他正微微抬起頭,惺忪的睡眼冷淡睨著她顯而易見的悲傷與驚慌。
「妳這樣突然撲過來,害我的頭撞到桌角了,妳知不知道?會痛耶!」
听著他譴責的淡漠口吻,沙彩虹沒有憤怒只有滿心的歡喜。那喜悅太強烈,叫她忘了矜持,整個人撲抱住皇甫方卿的頸脖,微顫的嬌軀親密而牢緊的貼偎在他懷里,「我好擔心你哦!」
臂彎中柔軟馨香的身軀蠱惑著他的心神,彷佛希臘神話里的女妖賽壬一樣,只是賽壬是用她美妙的歌聲來迷惑海上的水手,而她僅僅是用無意問散發出的甜美馨香,就足以勾繞他的靈魂。
皇甫方卿緊繃的俊臉有那麼一瞬間的放松,瀟灑微揚的嘴角隱約間也透露著一抹淡淡的憐愛與寵溺……只是一眨眼,那溫柔的神情倏地變成不耐煩的表情。
「噯,妳抱著我干麼?我快被妳勒得喘不過氣啦!」
沙彩虹所有欲言又止的情意,頓時間全數被他冷淡的態度吞沒。她緩緩退開他的懷抱,眨眸看著他意興闌珊的撇著嘴角。
「我好不容易拗到半天的傷假來睡覺,妳干麼吵醒我啊?」
「我、我听說你中彈了……」
「那是阿標啦!」皇甫方卿打了個呵欠,拉起棉被準備繼續補眠。「他在隔壁房,剛才還听到他在那里唉唉叫的,妳要就過去看他啊。」
她連眨了好幾次眼,才相信他真的沒事。「你不是被槍打中,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嗎?」消息傳回警局時是這麼說的啊!
他拉下蓋在臉上的棉被睇了她一眼,然後又拉上來。
見狀,她一把將棉被扯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甫方卿有些不好意思,曲起食指搔了搔臉……然後開始對她大小聲,「還不都是妳的錯。」
「我?」
他從懷里拽出一個護身符,「我攙起阿標正要走回警車的時候,這個東西突然掉了出來,那我只好彎身去撿,結果誰知道阿標一個重心不穩,居然把我一起給拖倒了。」
兩個大男人當場跌了個狗吃屎,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而且好巧不巧的他剛好壓在阿標中彈的大腿上,那家伙的慘叫聲震得他的耳膜到現在還在痛呢!
「所以說起來都是妳的錯,妳如果不拿這個東西給我,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拿回去!」他將護身符扔向她。
她氣鼓著香腮瞪了他一眼,才低頭拿起護身符細瞧,「這上頭怎麼多了一個彈孔?」看起來多觸目驚心啊!
「還不是葉上海那只豬打的。好了,別吵我,我要趁我叔叔來罵我之前,趕快睡飽一點。」
「方卿!」
他不再理會她,拉高了棉被將自己整個蓋住。
沙彩虹凝視著掌心中被子彈射了一個孔的護身符,忍不住伸出小手細細輕撫。她願意相信是它替他擋下了那顆致命的子彈,謝謝你呵,保護了我最摯愛的男人。
她傻氣的將它舉到唇邊印下一吻,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盈盈淺笑,「方卿,你醒醒,我再跟你講最後一句話就好。」
棉被霍地被扯下,露出他那張不耐煩的俊臉,「妳怎麼這麼哩……巴……唆……這是干麼?」
她將護身符套回他的脖子上,「我要你永遠掛著它。」
「神經!它被子彈打了一個洞耶!妳……喂,妳又想怎樣?」
只見她輕輕俯低螓首湊近他的胸口,嫣紅的巧唇在那只護身符上頭印下一記輕吻。因著一份私心,她故意在他平坦精實的胸膛上多做一絲停留,那是她欲言又止的怦然心動。
她柔軟的雙唇分明沒有觸踫到他的胸膛,可是皇甫方卿卻覺得自己胸口一震,呼吸緊窒。
「妳……」
沙彩虹揚起螓首,止不住兩頰嬌羞的緋紅,「我去隔壁房看阿標了。」
「欸……喂,妳給我等等啦!」看著她縴細倩影閃出病房外,皇甫方卿氣急敗壞。
這個笨丫頭,她難道不知道她這樣紅著臉頰的模樣,看起來有多明媚動人嗎?撇開其它那些愛慕她的家伙不說,阿標那小子正值受傷脆弱的時候,哪里禁得起她這樣殷勤探問,怕不當場從正氣凜然的警官,變成「啊嗚∼」嚎叫的惡狼!
「可惡,臭丫頭,淨會給我惹麻煩。」他一邊咒罵一邊掀被下床,緊隨而去。
哼!他明明可以不用管她的,躺在床上睡他難得的大頭覺不是更好,理她做什麼?那丫頭出門招惹了蒼蠅回來,干他何事啊!
「阿標,我警告你別亂來哦,否則我摘了你的腦袋。」
「你干麼對阿標那麼凶啊?他只不過是多看我幾眼而已。」凶巴巴的男人,像頭惡獅似的。
正將轎車駛進自家車道的皇甫方卿睨了她一眼,不說話。
沙彩虹于是繼續叨念,「他大腿中彈已經很可憐了,你居然還將報紙摔在人家的傷口上。」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
誰叫阿標那家伙竟然趁機緊握著她的手久久不肯放,他以為大腿中槍很了不起、傷勢很嚴重啊?既然如此,他索性讓他更嚴重一點!年紀輕輕的,色心就那麼重,本來就應該教訓。
她偷偷覷他一眼,「大家都說你在吃醋呢!」
「哼!表扯。」
他不屑的輕哼,刺傷了她羞澀的芳心,螓首微低不想讓他看見她眼里的落寞。
「可是你表現出來很像是那樣啊!」讓她忍不住竊喜的以為……
「下車啦,話這麼多。」一路上就知道拿阿標的事情,在他耳朵邊叨叨念念的念個沒完,她就這麼在意那只死標啊,好極了,明天再去醫院找機會多扁他幾頓。
打開車門下車,沙彩虹看著他高大頎俊的身形悠哉閑適的晃進兩層樓高的獨棟小別墅里。車鑰匙在他的指間轉啊轉的,嘴里彷佛還哼著歌兒似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他下午差一點便踏進鬼門關里。
真的,在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好想沖動的上前抱住他,緊緊的抱著他,告訴他要小心安全、遠離危險。不期然的,她的腦海又浮現父親曾經說的那段話--
「方卿那小子一生都是走在危險關頭的邊緣上,一個不小心就會踏進鬼門關里,這是他的命,改不了的。妳看他順順利利的以最高分的成績進入警大,再以第一名的成績光榮畢業,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注定,妳的命盤跟他竟是難得的契合,我簡單的說,妳就是方卿這輩子最大的福星、救星,只有跟妳結婚、和妳在一起,他這輩子才能逢凶化吉,永保平安。」
苞她結婚……沙彩虹忍不住朝前頭倜儻的身影瞄了一眼,嘆了口氣。
方卿那個人只要說到情啊愛的馬上就翻臉,她哪敢跟他提這個,尤其她是個女孩子,結婚這種事難道還要她主動開口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