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喊了。」
那一記冷沉的嗓音再度響起。
倪彩珠柳眉微皺,仰頭迎上傅天翼燃著怒火的雙眼。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拉進房間里,砰的關上門。
「你口口聲聲說要娶我!」
唔,真的好凶呵!自己還是乖一點,以策安全。倪彩珠大氣不敢喘一下,輕手輕腳的走到茶幾邊坐好。
「說話!」
她鼓鼓腮,「對啦。」
「那你就不該跟另一個男人親近!」
「我沒有啊,令康哥哥他是我哥哥……」
「噤聲!我再也不要听你說話!」
不說就不說!
打從方才就被嫉妒之火給燃燒全身的傅天翼無聲無息地來到倪彩珠的身邊,他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她的面前,瞪著她!
倪彩珠被地瞪得毛毛的,簡直坐不住。「我去看爹娘要不要回家了。」
暗天翼大手一扯,她縴細的身軀立刻撞進他的胸膛里。再也不願意跟她說廢話,那張俊臉猛然俯下尋著她的唇!
他要一個扎扎實實的吻,是她欠他的。
口口聲聲叫他嫁?有這麼簡單嗎?最起碼的甜頭絕對不能少!
然後他再考慮嫁不嫁的問題。
第十章
夜已深了,凌庭倩捻熄了燈,轉身準備上床入睡。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激動的擂門聲。
她嚇了一跳,揪著衣裳的領口,遲疑地走到門邊。「是誰?」
「開門,我是夏令康!」
凌庭倩立刻不假思索地打開房門,就見他跌跌撞撞地踩進來。
「你又喝酒了嗎,令康?」她直覺地伸手想去扶,卻被躺在地上的夏令康給一把揪下,跟著他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一雙鐵臂緊緊地圈著她的腰肢,沉重的呼吸聲里有一種壓抑悲憤的味道。
她不再言語,只是陪他默默地躺著。
「我是個卑鄙的人!」
柔柔的聲音在房里輕輕響起,「不,你不是。」
「我是!我在利用你的溫柔撫慰自己!」
冰冷的空氣中仿佛透著一絲淡淡的嘆息。「但是我不在乎。」
「可是我會!」
夏令康的呼吸更重了,悲憤之余還多了一抹自厭的意味。「我痛恨自己這樣利用你的柔善,可是我沒辦法……庭倩,除了來找你之外,我不知道還有哪里可以去?」
黑暗中,一抹恬淡的笑靨悄然綻放。
那一雙略帶冰涼的手輕輕將他攬向自己。
夏令康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已經有多久了?忘了有多長的時間,沒有人對他伸出手。當自己被擁入那一片溫暖馨香之中,向來自以為堅強的夏令康竟忍不住哽咽……
打從他十歲那年娘親夏蝶死去之後,再也沒有一雙手是為他而伸展的!
下一刻,夏令康激動地將凌庭倩緊緊抱住,把那溫暖縴細的身軀深深地壓向自己。
「令康?」
他沉默不語。
「彩珠心里頭惦記的人,不是你。」
夏令康倏地變得僵硬,依舊不開口。
「答應我,別折磨你自己。」
「我就是不放手!」他低吼,益發地摟緊凌庭倩。
幽幽的嘆息聲又響起,她溫柔撫掠他的臉。「彩珠就像一陣風,她純真好動、活潑而坦率,你會讓這樣風一般的女孩感覺到禁錮。令康,沒有人可以囚住一陣風,除非她選擇為你停留。」
「別說,別再說了,我不要听!」
「不行。」溫柔恬靜的凌庭情難得這般堅持,她輕輕推開他。「在我離開之前,我想確定你會快樂。」
夏令康震驚至極!「你要離開?」
黑暗中,她露出一抹微笑,慘慘澹澹。「張大嬸順道替我做了媒,東街藥鋪的少老板要續弦,我預備嫁過去當他的繼室。」
夏令康激動地站起來。「那人死了妻子的!」
「沒關系,我不在意。」凌庭倩跟著站起身,走到桌邊燃亮油燈。
就著微弱的火光,他緊緊盯著她白皙恬靜的臉龐。「那個人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古怪!」
「我不擔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切都是我的命。」
「你……」
凌庭倩緩緩走到夏令康的面前,溫柔微笑。「答應我要快樂,好嗎?」
望著她白皙清麗的容顏,他只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胸口難以言喻的強烈沉窒幾乎讓夏令康窒息,他瞪著她,粗粗淺淺的喘氣,握緊了拳頭驀然沖出門,頭也不回的投入那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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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就快元宵了!」
暗強興高采烈的提醒卻換來傅天翼一張冷峻的臉,「沒錯,還有什麼事!」
「呃,沒有。小的告退。」
「很好!」只見他背著手,碩俊的身形宛如一陣疾風似的往大廳里走去。
他必須跟額娘談一談!
再過五天就是元宵節了,那個折煞人的丫頭直嚷著正月十六要來娶他進門。如果屆時他不上花轎,那麼大家就沒什麼好說的,直接揮手喊再見就行了!
听听那個丫頭在講些什麼話?難不成真的叫他這個貝勒爺入贅出嫁嗎?!
額娘聰明機智,一定有辦法整治那個倪丫頭!一思及此,傅天翼的腳步更是加快直往大廳走去。
「貝勒爺!」大廳的入口,就見滿總管緊張地迎上前,擋住他的去路。
暗天翼皺眉。「我有事找額娘談。」
「呃,福晉現在不方便見你,還是請貝勒爺晚一點……」
「額娘在跟誰說話?」
「那個,小的也不清楚……」
「王府里頭來了什麼人你會不清楚?」
就在傅天翼準備進一步質問的時候,察葛蘭氏輕軟的嗓音傳了過來。「滿總管,讓翼兒進來。」
到底是什麼人?神神秘秘的。傅天翼狐疑地踏進大廳,發覺竟是夏令康!
察葛蘭氏溫柔地對兒子笑了笑,轉而面對夏令康,「告訴我,你娘後來的日子過得快樂嗎?」
「你知道我娘的存在?」
她淡淡輕笑他的驚訝,「夏蝶當初不僅是我的貼身近婢,更跟我情同姐妹。」
「那麼你知道……」
「我知道你娘背著我和王爺在一起的事情。」
她此話一出,震驚的不只是夏令康,就連在旁的傅天翼也吃驚得說不出話!
「翼兒,這位算起來是你的兄長。」
「額娘,這……」傅天翼望了望母親,又轉頭迎上夏令康的視線。兄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初我為了遲遲無法替王爺生下子嗣而煩惱,所以常常行走寺廟四處求佛。就在我不常留在王府的期間,夏蝶和王爺發生了關系,他們以為我不知情。」她笑了笑,搖搖頭。「但是我怎麼可能不知情呢?王府里人多嘴雜,多得是來向我通風報信的人。」
夏令康痛心地跨前一步,「所以你就狠心地把我娘趕出王府?甚至不顧她的肚子里已經懷有我的存在?」
察葛蘭氏淡淡地笑了,優雅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感傷。「夏蝶這麼跟你說的?」
夏令康握拳,吸口氣……「不。」
她徐緩地頷首,大拉翅的珠玉流穗發出清脆悅耳的響音。再開口,語調中的哽咽鮮明而清晰地傳進眾人的耳里。「我當時當然生氣,可我已經預備接納她了,惟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夏蝶能夠親口跟我說出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額娘,」傅天翼輕輕往前一站,「那位夏蝶,」他望了夏令康一眼,神色復雜。「她有親口對你說嗎?」
「沒有。自始至終,夏蝶始終選擇隱瞞我。而我,也越來越不了解她了。她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隱瞞?背著我繼續和王爺在一起,她難道不知道會傷害我和她之間的姐妹情誼嗎?」
幽幽的嘆息聲在短暫的停頓間流散,「最後,夏蝶選在一個天未亮的清晨悄然離開,不曾留下只字片語。」察葛蘭氏溫柔地望著夏令康,眸中閃著淚光。「你能告訴我當初你娘到底在想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