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
佇立在PUB的入口,他掩藏在鏡框之後的雙眼微微眯起,悄然閃過一抹凌厲。
那個女人,他想要。
「齊滕,這邊!」方正剛熱切地起身揮手招呼他。
PUB閃爍的投射燈在他鏡片上劃出一道光影,在剎那間轉換兩個截然不同的個性。
他噙起溫煦友善的笑容走向同事,斯文儒雅徐緩來到眾人的面前……也站在甄璇姬的眼前。
「我是齊滕,幸會。」
他溫文善意地巡視在場每個人,當眸光落在正前方的甄璇姬時,他看見她美麗眼眸里的冷漠與不在意。
有趣。
這女人有著和他同樣的眼神,只是他將這樣的自己掩藏在鏡框之後,而她卻肆無忌憚地彰顯于人前。
「啊,你就是他們嘴里說的工作狂齊滕嗎?」一名模特兒神采歡愉地招呼他。
「我應該算不上是工作狂吧,只是希望能夠提供病患更詳盡的診療。」
「像你這樣仁心仁術的醫師已經不多了呢!」另一名女模特兒主動大方的坐到他身旁來攀談。又一個女模特兒不甘示弱地企圖以溫柔體貼來吸引他的注意,「我想去吧台,需要我幫你點什麼飲料嗎?」
「可樂娜,謝謝。」
自始至終,齊滕俊逸臉上的溫煦笑容絲毫不曾減退。
「你還真吃香啊,齊大醫師。」腸胃科醫師陳業趁著空檔湊近他耳邊,酸酸低語。
「不敢,在你們面前哪有我出風頭的機會?」
接過女子遞上來的可樂娜啤酒,他保持微笑,不動聲色地往後倚向沙發,退出眾人的注意力之外,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找他來聯誼湊人數。
人都是自私的,在這種場合里,誰會想要找一個風頭健餅所有人的家伙來搶走自己的鋒芒呢!至少個性溫和無害的齊滕醫師不會。這也正好,給了他一個觀察她的機會。
這些聒噪的女模特兒說她叫甄璇姬。
斯文優雅的啜飲手中的啤酒,他默默打量坐在自己正對面的她。
斑挺鼻梁上的平光眼鏡迅速閃過一道光影。
微松長發隨興地綁在頸後,雙手環在胸前微微昂起下頜,像不耐又似淡漠,她冷霜一般的神情與氣質在熱烈嘈雜的PUB里實在格格不入。
越是打量她,齊滕眼神里的興味越是濃烈。
置身在周遭的熱切氣氛中,她就像一團冰,不在乎是否有誰注意自己。他留意到任何人都進不了她的眼里,只關心身旁那個叫辛雅的女子。
有意思,冷冰也有承載熱心的時候嗎?
「辛雅,別喝太多。」甄璇姬淡淡提醒她。
已經有些微醺的辛雅燦甜一笑,「我開心嘛!咦,你怎麼都不跟別人說話?今天晚上這些醫師的素質挺高的呢,你別像只悶葫蘆,找個人聊聊天、說說話啊!」
看著她舉起酒瓶又是一陣悶頭猛灌,甄璇姬不耐地搶過她的啤酒瓶。「你在借酒澆愁嗎?」
她橫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何平告訴我,你們分手了。」
辛雅急切地攀住她的手肘,「你有踫到他?」
「昨天的雜志封面是他幫我拍攝的。」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到我?他有沒有說我什麼?」
甄璇姬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和她的熱烈期盼形成強烈對比。「辛雅,何平下個月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明知道的。」若不是因為擔心情傷未愈的她,她今晚根本不會來這里。
來這兒讓那個男人這樣肆無忌憚地打量她!
瞟動眼眸睇了他一眼,她沒好氣地轉換坐姿,別開視線。
他說他叫齊滕。
敝人,分明是台灣人,卻有著像日本人一樣的名字。老實說,打從他踏進PUB開始,她就不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不可能有人能夠隨時隨地表現出這麼溫和友善的表情,瞧瞧他臉上沒消退過的笑容,始終維持著十五度角完美的上揚。
他在耍人嗎?他很喜歡這樣耍人嗎?讓所有人以為他是這麼溫和友善的一個人。
然而似乎沒人發現到他的秘密,她不免有些愕然,他睜著那雙獵豹般的眼楮,大家還能當他是溫馴的羚羊嗎?
「你在看誰啊,齊滕?」方正剛拿著啤酒瓶興高采烈地坐進他身旁的位子,循著他的視線,他悄悄湊近好友的耳際,「別告訴我你在看那個渾身冰冷的女人。」
齊滕的眼眸閃了閃,噙起一抹淡然笑意溫和地飲了口手中的可樂娜。「我沒有啊,不過你們怎麼沒人去找她攀談呢?不敢相信咱們的醫界情聖們會放過這麼美麗的女子。」
「說什麼呀!」他沒好氣的灌了口啤酒,「是她不理人,剛開始大家都把目標放在她身上,誰知道她壓根不給我們好臉色看,整個晚上像個啞巴似的也不開口說句話。閉門羹吃多啦,沒人想再自討沒趣。」
「是嗎?」
「倒是你,齊滕,你還蠻受歡迎的嘛,我看到不少模特兒借機想找你聊天哦!軟,別光坐在這里喝啤酒,多跟人家聊聊啊!」
他俊逸的臉龐閃過一抹興味,「你不怕我搶了你們的風頭?」
「嗟!把馬子嘛,各憑本事。」方正剛朝他眨眨眼,壓低嗓音,「我才不像陳業他們,自己沒本事又怕別人比他強。」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又拿著酒瓶去找美麗女模特兒哈拉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齊滕淡淡仰頭喝盡最後一口啤酒,放下酒瓶,和對面甄璇姬的視線對個正著。
她雙手環胸,昂起下頜似在挑釁。
他推了推眼鏡,回以一抹深意的微笑。
突然,她自椅子上站起身。
「璇姬?」辛雅仰頭看她。
「我去買啤酒。」扔下這句話,她走向吧台。
齊滕見狀立刻起身迎上她,笑意淺淡的神情是一派的溫和有禮。「需要我效勞嗎?」
在別人無法瞧見的角度,他那一只精實有力的左手緊緊攫扣住她縴細的右手肘。
她根本無法掙開他的鉗制,懶得掙扎了,她抬起頭筆直回應他類似掠奪般的注視,「為什麼不繼續假裝了?」
「你已經看穿了不是嗎?」
她有些詫異地望了他一眼。
他鼻梁上的平光鏡片一閃,透露些許詭譎興味。「驚訝我為什麼沒否認?」他將眸光調向她的右手,溫熱的大掌不動聲色地摩挲她的掌心。「你說呢?猜得到原因嗎?」
鱉異地,她竟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莫名暈眩!
「放手!」她皺眉厲聲喊道。
「你在顫抖。」他嘴角一抿、眉眼一挑,直看進她的瞳眸。「為什麼?」
她霍地仰頭瞪視他,「不怕我拆穿你的假面具?」該死,他只是握著她的手而已,為什麼卻讓她有種即將被徹底掠奪的恐懼……和興奮?!
「你們在聊什麼?」第三者的聲音突然穿插進來。
齊滕立刻回以最溫文無害的笑容,「沒什麼,只是我正好要去吧台,隨口問問甄小姐想喝什麼,我順道替她帶回來。」
「齊醫師你好體貼哦!」
「就是說啊!可是不公平,為什麼你只對甄璇姬這麼好?」
一群爭風吃醋的無聊女人,真難看!「喂,可以放開我了吧?」甄璇姬沒好氣的撇過俏臉,這次她輕而易舉地掙月兌他的鉗制。
「你們想喝什麼?告訴我吧。」
看著他對每個女人都這麼溫柔有禮的笑著,甄璇姬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為什麼?因為他的欺騙?還是因為他刻意在人前表現溫柔的虛假?抑或只是單純地不滿他對別的女人笑?突然間,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煩躁。
在刻意漠視齊滕的情況下,她轉身想坐回自己的座位,然而她發現自己竟動不了,該死的,手又被他緊緊扣住,他到底想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