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鐘愛的就是這種長相粗獷,感覺豪放不羈,即使西裝筆挺,卻還像頭野獸般讓人覺得他充滿力量的男人。
「我是代替我們董事長來簽約的,這頓飯應該找他要,我會幫你轉告。」任凱笑容可掬地婉拒對方明顯示好的邀約,拐個彎告訴這位大小姐,他們兩人之間只有「于公」的可能性。
于私,他從不跟有涉足生意往來的女人過從甚密,避免扯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增加影響他工作成效的風險。
「你明知道我感興趣的是你。」她索性把話講白,勾住他的手臂,也不怕被周圍來往的自家員工看到。
「謝謝大小姐抬愛,不過我想你最好在令尊發怒前培養新的興趣,免得壞了雙方的和氣。」他不著痕跡地扳開她的手,不想破壞雙方剛訂下的合作關系,也提醒她還有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父親。
記得有一回無意間聊起他的身世,馬董事長一听到他從小生長在育幼院,臉色立刻由紅轉綠,整場會議都只看著簡書禾說話,仿佛自己是一袋不屑一顧的垃圾,而不是幾分鐘前才被他夸獎過的那個表現卓越的青年才俊。
「我爸也很欣賞你。」她假裝不知道父親的勢利眼,雖然自己對他的身世也不太滿意,不過他帥氣十足的男人味可以彌補那一點。
「那是在工作上,私底下馬董怎麼會想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和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來往。」他也把話說得更明白,他對她沒、興、趣,別以為所有男人都會把主動貼上來的女人當成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她自以為貼心地說道︰「你千萬不要這樣瞧不起自己。」
我只是想甩掉你而已。他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再度收回被她纏住的手。
要不是因為這家公司還有其他「豐陽」感興趣的設計正在開發中,念在日後有利可圖、有錢可賺的分上,他早就把這女人甩到一邊涼快去了。
「何況吃頓飯又不算什麼,你要是連這個都拒絕我才不近人情,這樣下次人家要怎麼幫你說話。」眼看他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她轉而威脅利誘,很懂得運用背景優勢,相信他是個會權衡輕重的聰明人。
任凱笑容依舊,心里對這位馬不知臉長的馬小姐又多添了幾分厭惡,更認定她是個會死纏爛打,絕對踫不得的女人。
不過礙于兩家企業未來的合作關系,他也不好當面給她難堪。
「那就由我代替我們董事長請你吃頓飯吧。」他勉為其難地讓步,心想這頓飯錢至少要加五倍本金利息,連同他的精神損失一起跟簡書禾討回來才行。
要不是那家伙為了救人,弄得自己斷手斷腳躺在醫院里,害他工作量爆增,又不能只挑自己喜歡的做,現在他也用不著在這兒為了公司利益犧牲色相!
任凱在心中以慣用的毒舌咒罵自己的老板,看著身邊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又加碼了幾句粗話。
餐廳里,馬麗雯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故意選了個有長沙發的位置,硬是挨到任凱身邊,逮住機會就對他上下其手,拼命往他身上靠,吃東西也要他喂,不然就是裝甜蜜的喂他吃,敢情真把他當成取悅她的男公關了。
他X的!他低頭喝水,心里的詛咒愈來愈頻繁,左擋右閃已經快要磨光他的耐性。
好不容易撐到她去洗手間補妝,那只八爪章魚走了幾步還回眸向他拋媚眼。
「等我唷。」
任凱微笑點頭……真想掀了這張桌子!把桌上的刀叉全扔向那只「大海怪」。
他動動脖子,稍微扯松領帶順口氣,喝光半杯水,視線往外一瞄——
他驀然一震,瞠目直盯櫃台前那個穿著灰色套裝的女人,那張讓他以為自己又在發夢的熟悉臉孔——
第3章(2)
「宇靜。」他如囈語般低喃。
這聲低喃,仿佛也重重敲入另一人心里……
白宇靜僵立在櫃台前,怔望著那個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見面的男人,對這意外的重逢同樣感到措手不及,況且剛才還看到他和身邊女人卿卿我我的互喂食物,那女人一臉幸福的依偎著他……
她想別開頭,不想看,也不想被發現,但身體卻動不了,詫異的目光鎖定在那個男人身上,像被催眠一般,心頭五味雜陳,一股腦兒沖上太多情緒,尤其是在盯著他對那個女人微笑的時候格外浪濤洶涌。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膠著,緊纏著厘不清的思緒,擰住兩顆險些窒息的心髒。
任凱不自覺地起身,緩緩走向那個女人,想確認她的真實性。
她的心跳愈來愈快、愈亂,隨著兩人間的距離逐漸拉近,她奪門而出的念頭愈來愈強烈。
「白小姐,這樣就行了吧?」櫃台內的老板把簽好的文件交給她。
白宇靜倏然回神,匆匆掃視手邊的表格,記起自己來這兒的原因。
她目前在一家金控銀行擔任理財專員,今天是來讓客戶簽署基金申購書的。
「是,謝謝您。」她收起文件,老板回到後場。
才轉頭,任凱已走到她身旁,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女人。
她變了不少,一頭飄逸長發剪得簡潔俐落,不及肩長,使得清雅秀致的容顏少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柔,卻多了幾分俏麗風情,溫婉神情隨著時間的累積更添成熟韻味,撩動他內心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悸動。
他下意識想模模她的臉,手一動才察覺自己的冒失,握住拳頭。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她困難地找到自己的聲音,雙手緊張到微微顫抖。
白宇靜沒想過會再遇見他,更沒想到再見到他時,這男人非但沒有被事業、歲月聯手摧殘成一個頭禿肚大的老男人,他魁偉的身影反而更顯精實挺拔,卓爾不群,豪邁五官英氣不減,只多了點加分的沉穩,整個人容光煥發得簡直像個發光體……
她心跳得好快!也好嫉妒歲月對他的仁慈,想到自己眼角和嘴邊日漸加深的笑紋,以及肚皮上因生產留下的刀疤,搞不好那里還有沒注意到的妊娠紋……
她不只嫉妒、緊張,還有些心虛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
「你現在在銀行上班?」他看到文件袋上印有公司名稱。
「對,過來讓客戶簽幾份文件。你呢?什麼時回來的?應該還在原來的公司吧?」她抱著懷里的公文袋,力持鎮定地對答,壓抑落荒而逃的想法。
「嗯,回來兩年多了。」不知怎麼,他在瞥見她手上沒戴任何戒指時,心情突然一松,飄過淡淡的愉快。
正想多聊幾句,問她這幾年過得好不好,背後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叫喚——
「任凱。」馬麗雯走到他身邊,照樣未經同意挽住他的手臂,用下巴指著白宇靜問︰「她是誰?」
「一個老朋友。」他不知道前女友願不願意公開兩人過去的關系,于是選擇一個較保留的說法,但對于身邊的「大海怪」,他則是毫無保留地想甩開她,無奈她「吸」得非常緊。
「你是『豐陽集團』的總經理,怎麼會認識這種朋友?你們在哪兒認識的?」她扯住他的衣袖,懷疑的目光落在白宇靜身上,咄咄逼人地要她從實招來。
馬麗雯看到了公文袋上的名稱,但從白宇靜的樣子判斷她應該只是個小行員,要服務像任凱這種貴賓級的客戶還差很遠。
白宇靜微微一愣,沒料到會面臨如此不客氣的質問,如此顯而易見的敵意。
原來他現在已經是「豐陽集團」的總經理了。她暗自為前男友的成就送上一聲恭喜,不過看見他的手臂被另一個女人緊挽著,心里卻有股莫名的酸楚,誤會他是因為不想惹身邊的女人生氣,才含糊帶過兩人過去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