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說的話?我說我不是——」
「耿老,別發愣了,趕快診診她的手傷。」
「你沒听見我在說話是不是……別踫我的手,老頭子,會痛!」易襄湖抽開耿太醫的手,萬分挫折的瞪著岩子君。
站在床榻邊的他神采溫柔,伸手輕輕撩撥易襄湖的劉海。
「別踫我!」她憤然揮開他的手。
岩子君終于蹙眉,「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是男人!」她吼。
他嘆氣。「我知道。你沒听見我方才已經交代耿老了嗎?」
「我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她又吼。
倏地,他危險地眯起眼眸俯首湊近易襄湖的眼前。
那俊逸卻淡顯沉肅氣勢的雙眸瞧得她竟不由得撇開小臉氣餒著。
「我的脾氣與耐性是公認的好,但是這並不表示我會把我的耐心耗用在一個極需診治的傷患身上。」
易襄湖咽了咽口水不看他,卻依舊倔強的執著這一點。「我是男人。」只是這回哮吼變成不爭氣的嘀咕。沒辦法,她就是怕壞人,不能怪她,屈服惡勢力是人之常情。
岩子君的雙眼幾乎眯成凌厲的一條縫。「耿老,勞煩你出去一會兒。還有,把門帶上。」
輕淺的喀喳一聲,門扉關闔的聲音簡直快要繃斷易襄湖的神經。
敝哉。她一向很有膽量的,怎麼踫上他就……「我要走了,告辭。」這種會危害她腦子健康的危險人物還是趕緊遠離為妙。
孰料岩子君輕而易舉的伸手一攫就將她牢固的鉗扣在床榻上。
就不信她掙月兌不開!易襄湖跟他杠上了,想施力扳開岩子君鉗握的手。
他一派閑涼的嗓音突然從頭頂飄了下來,「勸你爽快放棄會比較省事,你敵不過我的。」
的確,易襄湖驚詫的感覺到一陣陣深厚的內力,從嚴子君的掌心滲透到她的手臂里,她不敢置信的猛然仰頭,「你會武功!」
他笑得極為燦爛,「事實上我的武功好極了。」
「詠山劍法呢?」
「它只是我習得的武術的一小部分。」
「你沒提過你的武功竟然這麼好!」
岩子君興味的挑了挑颯眉,「因為我發覺自己最好裝出手無縛雞之力的斯文模樣比較能配合書生的身份,免得驚世駭俗。而且我不認為這點武藝值得我敲鑼打鼓好好宣揚一番。」
欺騙世人的大痞子!「你到底要干嗎?爽快一點說出來!」
「為什麼會成為府衙通緝的殺人犯?」
易襄湖撇開臉,在岩子君看不見的角度,她淡淡流露一抹無辜與悲哀。
他溫煦地笑了笑,「晚一點再說無所謂,現在先讓耿老治療你的手傷。」
岩子君慢慢走向門口預備重新讓耿太醫進房。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易襄湖略顯寂寥的聲音,「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
這簡短的幾個字對岩子君而言彌足珍貴,算是她間接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並認出他就是當年的岩子君。
他沒有回頭,沒讓易襄湖瞧見他此刻俊臉上的溫柔笑容。
「我打听過了,知道你現在是朝廷里的大官。」她又道。
喀喳一聲,岩子君打開房門示意耿太醫進來。
易襄湖筆直望著他,一臉認真。「我一會兒就要走了。」
「耿老,快看看她的手。」
「我說的是真的,一會兒,我就走。」易襄湖不死心的重復一遍。
再見到岩子君是老天開她的玩笑。不管她是想讓她重溫回憶也好,或是想在她孤單貧乏的生活里增添一點記憶也罷,易襄湖知道這一刻的重逢絕對是短暫的。
因為她是個殺人通緝犯,而他是朝廷的命官!他們的關系就像天與地、雲與泥。
不用懷疑,他是雲,而她就是那沾滿污穢的賤泥!
「易襄,不是,我是說易襄湖——」
「耿老,你還是叫我易襄吧,現在易襄湖這個名字可值錢了,人人想逮呢。」她瞥了閑適坐在桌邊呷茶的岩子君一眼,收攏衣袖爬下床彎身穿鞋。
「易襄,你的手筋受損嚴重,十天半個月之內最好不要用劍以免增加右手的負擔,連帶的拖延了痊愈的時間。」耿太醫佇立在她身旁殷殷叮嚀。
「知道了,我盡量。」
「還有啊,你的手筋需要每天施予熱敷,最好是配合我開立的藥方按時服用——」
穿好鞋站直身的易襄湖豪率地拱手一揖,「我會記住的,謝謝你,耿老。那麼,」她又瞥了瞥始終沉默的岩子君,「我走了,今天勞煩你了,耿大夫。」
岩子君的反應是舉杯悠閑呷茶,杯沿巧妙地掩飾了他所有的表情。
「岩大人,你不開口勸勸她?易襄這手傷可不能輕忽,以免將來後悔莫及。」
岩子君聞言放下杯盅睨了睨易襄湖,笑意滿布的俊臉上恣適而倜儻。「耿老你何必為難人家?她明說了急著走嘛。」
不知為什麼,易襄湖一听他這麼說,且看見岩子君臉上的滿不在乎,心頭就竄火!哼,早知道他對她沒啥感情,可也不用表現的這麼明顯吧?
「我走了,告辭!」沖動地拱手一揖,易襄湖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踏去。
「,道謝呢?」
死痞子!易襄湖僵硬著身軀慢慢轉頭看他。岩子君臉上益發燦爛的笑意簡直要狂焚她的眼!「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你感激的這麼用力,我還有點兒不敢當呢。」
哼,三八蛋!「我可以走了吧?」
岩子君一手隨意揮向門邊,一手倒水喝茶。「請便,反正我打從方才就沒開口留你啊。」
「你!」
雹太醫一看這陣仗和兩人之間竄燒飛濺的昂怒火苗頻頻搖頭。自己和岩大人不算深交可也有三五年的交情,怎麼就沒見過溫文客氣的岩大人曾用這種促狹戲謔的態度對待任何人。
易襄湖。她算是替他這老太醫開眼界了。
「在這貴東縣踫上你算我今兒個流年不利!」易襄湖踩著憤怒的腳步轟隆隆往房門走去。
岩子君捧著茶杯悠閑呷茶,「不會吧,你明天不是還要到府衙那兒領取錢霸的賞金嗎?說不定我們明天還會踫面呢。」
「是嗎,那我決定一會兒就去!」
伴隨著易襄湖的低哮,她伸手拉開門板立刻被門外的兩三個人牆給擋住。
「君哥哥!」梁辛蘿衣袂翩翩的閃進房門,越過易襄湖來到岩子君的身邊。「君哥哥,這一位是!」唷唷,瞧這姑娘對他的那股親熱勁兒,易襄湖自以為瀟灑的勾動猙獰的嘴角,「瞧瞧,你的姑娘這麼關注你,還在門外頭守著啊?」
岩子君的俊臉又掛上溫文有禮的神采,「辛蘿,這位是易大俠。」
「大俠不敢當,叫我市井小民就成了。」
易襄湖的口氣太沖,惹得岩子君皺眉看她。她也不甘示弱,昂高了驕傲的下顎回視他。
此刻的梁辛蘿可不見方才對待魏忠的那股氣焰,熟練地換上優柔溫順的表情。「因為見你很久沒出來,所以我才在門口等著……君哥哥,您和這位易大俠熟識嗎?」
「是舊識。」
下一秒,兩人的視線又相對瞪視起來。
「君哥哥?」梁辛蘿有些不安的仰頭凝望岩子君高峻的側臉。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君哥哥在面對這個易大俠的時候,讓她感覺好陌生?這樣的他,是她不曾見識過的面孔。
「君哥哥?!」不知怎的,易襄湖的眉毛開始不自主的嚴重抽搐,大有狂犬病發的征兆。「呵呵,兩位還真是親熱啊,哥哥妹妹的不惡心嗎?」
「敢情易大俠吃醋?我無所謂,你想喊我一聲君哥哥也無妨。」這會兒的岩子君笑得可燦爛了。這句戲謔的話語當場引起房內一陣響亮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