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不要自己這樣懦弱、這般沒用!
原本揪緊宮拓的小手驀地放開,輕輕自他懷中退離,她咬著唇,想強迫自己從這一刻開始變得獨立一些。
面對他泛著憂慮的眼光,她在他的溫暖柔情下顯露淡淡的一笑,卻渾然未覺,自己笑容中的惆悵。
爆家人惡毒譏誚的話語已在西雙的心底扎了根,那些話如錄音重播般左一句、右一句的響起,讓她冷涼到了骨子里!
如果,想要和宮拓在一起,她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是終此一生都要生活在這種惡言相向的親戚群中,她有勇氣保證自己都不會想逃離嗎?
在這種壓力下,她還能夠始終堅持自己對宮拓的愛嗎?
好難,好難啊!她好想逃離!
***
坐靠在沙發里,西雙放下手中的八卦雜志,喟出一聲嘆息。
雜志封面斗大的標題——
又見一出麻雀變鳳凰的肥皂劇?!
西小姐擄獲宮總裁的心,是為單純的男女情愛?還是覬覦于宮家的龐
大財勢?
除了苦笑、選擇漠視,她不曉得自己該怎麼看待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
真心付出的感情被不明所以的陌生人胡亂栽下一些令人難堪的罪名,她不懂自已是哪里做錯了、讓人誤解了?為什麼他們要拿這種眼光看她?這些她根本不曾接觸過的雜志記者,甚至可以以她的名義「轉述」一些她從來沒有說過的話。
好煩啊,這樣的生活,真的讓她感到窒息!
急促的電話鈴響打斷西雙的思緒,她直覺地按下免持听筒鍵接听來電。
「喂,你好,請問西雙小姐在嗎?」
「請問你是哪一位?」
「我是××報導的記者,你是西雙小姐嗎?我想請問你,根據宮家一些不願意具名的人士表示,你是以懷有宮先生的孩子為籌碼,借口留在宮家的對嗎?」
「不,事實上,我和宮拓還沒有……發生關系。」
未料西雙的坦白竟然惹來女記者的訕笑,「西小姐你更有趣!說實話沒關系的,現在大家觀念都很開放,婚前性行為和未婚生子都不是新聞了。」
「可是我們真的還沒……」
「西雙小姐,難怪那些提供消息的官家親戚說你做人虛偽,連自己做過的事你都不敢承認——」
「你為什麼能斷定我和宮拓一定已經……發生關系?」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男女交往上床是很普通的事,再說以宮先生這種強勢的男人,我不相信他……」
生氣的西雙還來不及開口反駁,突然感到後背抵上一副精壯的胸膛……是宮拓!
「你不相信什麼?」
他沉冷的嗓音驀然響起,口吻中逼人的氣勢讓女記者吃驚。
「你是……」
「你沒有經過同意擅自打電話來騷擾我和西雙的生活,卻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宮先生?!」女記者的聲音隱隱透著懼意。
「是誰告訴你這地萊路不明的謠言?」宮拓冷聲質問,慍怒的火苗自他嚴厲的口吻中節節竄高,「誰給你這些消息?把那些宮家人的名字給我!」
膽敢造謠破壞西雙的聲譽!膽敢背著他這樣傷害她!他非得給這些人一些顏色瞧瞧不可!
靶覺到宮拓真的被激怒了,西雙假意不小心的切斷電話。
「西雙!」她是故意的!他知道。
「我不要你生氣。」
她瞅望他憤怒不滿的俊臉,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暖,宮拓是因為她而發火,向來不輕易動怒的他竟為了她而生氣,這個事實讓她心里頓時漲滿了喜悅。
然而這分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當她的眼光又不經意地觸及地毯上那一本雜志時,雀躍的神情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哀傷黯然。
將她的轉變仔細瞧在眼底,宮拓順著她的視線往下望,八卦雜志斗大的標題登時映入他的眼簾。
他的目光倏地轉為嚴厲。
猛然抓起那本雜志,他原先欲言又止的口吻丕變,登時冷凜得駭人。「我要把這家雜志社告到倒閉!我絕不讓他們有再出版這種垃圾的機會!」
「宮拓……」
「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宮家人,對不對?」
懊死!他們又拿這些把戲來傷害他摯愛的人了嗎?
盛怒下的宮拓望著西雙悲淒的臉龐,好生心疼!如果,他跟她求婚,正式給她一個名分,或許這一切的喧喧擾擾就不具意義了!
一思及此,他立刻伸手探進西裝口袋里,緊握住那一枚他始終帶在身上的鑽戒。
「西雙,對不起,都是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從現在起,我發誓我絕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我決定……」
「不,我沒關系的,宮拓……」
西雙幽幽的嗓音傳進他的耳里,那一瞬間,這幾個字就像一把啟動回憶的鑰匙,模糊的記憶里他仿佛也曾听過這句話、這樣哀威認命的語調。
他母親!是他那柔柔弱弱、生性羞怯溫柔的母親!
爆拓望著眼前的西雙,她委曲求全的無奈臉龐,頓時與他記憶中的母親相重疊
痛徹心肺的椎心之痛狠狠重擊他的心!
曾經,他母親也曾面對富家的親戚長時間的惡意造謠中傷,他還記得,猶然是個小男孩的他,曾經望著母親抖顫的身影問。
「媽,你為什麼要露出難過的表情?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不,我沒關系的,宮拓。」
沒多久,他那溫順柔弱的母親就抑郁而終了。
不!他絕不要西雙步上母親的後塵,絕不!
爆拓激動地伸臂攬她入懷中,他發誓,他絕不讓他生命中真心摯愛的女人走上和母親同樣的路!
「宮拓?」
西雙自他胸懷里揚起螓首,溫柔嫻靜的口吻中有著明顯的遲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她異于平常的態度讓他繃緊神經、全神貫注的準備聆听。
「我想要出國念書。」
聞言,他震驚地推開她,俊臉上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我想去美國……你放心,我會回來的,只是這一段時間里,我想要嘗試獨自一人的生活。」
西雙想清楚了,她決意要讓自己變得更堅強、更獨立,她不想給自己有任何的後路可退,所以決定將自己放逐到完全陌生的環境。
留在台灣,她終究還是會受到宮拓無微不至的保護。
為了將來自己能夠有自信地站在宮拓的身邊,成為他的伴侶,只要她能夠撐過這些磨練,相信自己便有「配得上宮拓」的勇氣與自信。
這沖擊實在太大了!
他凝望著她此刻顯得極為堅決的神情,握緊了雙拳,不想放手讓她走。
「西雙,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再讓那些人接近你,絕不會再讓這些無中生有的謊言困擾你!」急切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無助地想挽留這一生的摯愛。「別走,留在我身邊……」
他喃喃地懇求著,緩緩垂下頭,將自己的頭棲靠在她縴細的肩頭上。
這是第一次,宮拓向人坦然呈現自己剛毅外表下的脆弱。此刻,他就像個深恐被拋下的小孩。
「別在這個時候離開我,西雙……」別在他終于嘗到了那愛情的甜美滋味的時候……
他脆弱無助的低沉嗓音深深牽動了西雙的心,那一瞬間,彌漫她眼眶的淚水撲簌簌地宣泄而下。
「但是宮拓,我好怕,我好煩啊!」
「西雙?別哭、別哭,我……」
「我覺得自己好沒用,也越來越討厭自己,這陣子就算坐在這兒不動,腦子也總是想著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懦弱。」任由他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西雙無法遏抑地一古腦宣泄這些日子以來糾纏在她心底的惶恐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