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女友的處境,憤慨到想鬧家庭革命,但女友卻不贊成他和父母強勢對立,怕此舉會造成他們對她更大的反感。
在說服不了父母、女友又對這段感情產生動搖的情況下,他這幾天的心情也倍受煎熬。
「要是……我去勸勸伯父伯母,你覺得有用嗎?」她不忍見他為情所傷,盡可能想幫上忙。
「他們不會听的,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在他們心目中,兒子的感受還不如他們的面子來得重要。」父母根深柢固的門戶之見,豈是她三言兩語可以改變?
不過,他還是感謝她的好意,舉杯再敬——
「別喝了。」她搶下他的酒杯,大男人已經醉到無力反抗,高大的身體斜倚在長椅上,側偏著頭,意識混沌得懶得睜眼。
她靜望著他悒郁的面孔,傾听他訴苦的同時,心也微微扯疼。
他傷心,她也心痛,真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
他,要幸福才行吶!
***
棒幾天,簡書禾上午進公司處理事情,下午就帶著行李準備直接趕赴機場,飛往他國出差。
黑頭進口車停在車陣中等紅燈,他望向窗外的目光忽然一凜,鎖定對面咖啡廳的其中一桌客人——
是他的女朋友和蘇雅安!
他降下車窗,讓視線更清晰,清楚地看到蘇雅安正在說話,女友則像在听訓似地低下頭,拿著手帕頻頻拭淚。
接著,蘇雅安站起身,把一個白色信封放到李恩竹面前……
棒著一條大馬路,簡書禾仍能見到女友臉上哀傷的表情,他看見女友搖著頭把信封退回,垂著雙肩,掩面哭泣……
一輛小貨車擋住視線,車潮也開始往前移動。
「回去!馬上把車繞到對面。」他激動得要司機掉頭,一心惦記女友的眼淚。
「可是這樣您可能會趕不上飛機。」司機盡責地提醒,而且也不可能飛過旁邊長長的分隔島啊。
他看著表上的時間,坐立難安地往後望。此行關乎一筆上百億元的合作案,他確實不能錯過這班飛機。
車子繼續向前駛,他焦急地找出手機,撥給女朋友。
重撥到第五次,女友才接起。
「我們……還是分手吧。」電話那頭傳來哽咽沙啞、令他心碎的請求。
「恩——」
「我真的覺得好累,好辛苦……像蘇小姐那樣……才是適合你的女人,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她抽抽噎噎地說完,切斷通話。
「恩竹?恩竹!」他對著手機大喊,再撥已經轉入語音信箱。
他驚惶失措、呆若木雞。
搭著飛機穿入雲霄,他的心卻直墜入地。
第2章(1)
一個多月後,簡書禾約蘇雅安外出見面。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約,她當然不會拒絕。
但見了面,他的神情卻不若往常清朗溫煦,盯著她的眼神也有些陰郁。
「我們結婚吧。」
「啊?」他語出驚人,害她差點打翻飲料。
「如你所願,恩竹離開了,她趁我出差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怎麼找都沒有她的下落。」這一個月里他發瘋似地派人找尋女友的下落,四處打听她的消息,結果卻毫無所獲,連她的家人也不能確定她身在何方,只有被動地接受她捎來報平安的消息。
能在短時間內躲得那麼徹底,他想很可能是因為有「高人」指點的關系。
「你是說她不告而別?」她太驚訝了,而且他說「如她所願」又是什麼意思?
她從來沒有動過這種歪念頭呀!
「何必裝得那麼吃驚?這些日子你大費周章地在我面前玩這種兩面手法,不就是為了要取代她,成為我的妻子。」不愧是出身政治世家的女兒,如此擅長操作布局、擺弄人心,甚至表現得比他父母還「高明」。
之前他實在太低估她的狡詐,才會給她可乘之機,在他面前惺惺作態地裝好人,背後卻陰險地對他女友出手相逼,致使他們倆分手。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蘇雅安嬌俏的臉蛋滿是惶恐,她愈听愈心驚,覺得簡書禾好像對她產生了一個天大的誤會。
結束三次約會後,她便按照約定向父母提出無意與他進一步交往的決定,簡家那頭不曾再來問起這件事,她還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和他女友大概過得非常幸福,所以才會一個多月沒有消息,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是啊,繼續用你那張漂亮的天使臉孔對我裝傻,假裝你沒去找過恩竹,逼她離開我。」
他冷笑譏諷,一想起那日她在咖啡廳逼走女友的情景,心中便燒起一把被愚弄的怒火。
「我的確去找過她,不過我沒有要她離開你,我是……」
「我知道,你只是跟我爸媽一樣去找她聊聊天,順便提到我們之間的家世有多懸殊,財產差了幾位數,或許你還出示了高人一等的畢業證書和家人的名片,讓她明白你來頭不小,有個能在政壇呼風喚雨的父親和一群了不起的親戚。」
他尖銳的奚落,若非他親眼所見,可能也不會相信這個看似率真無害的女人居然那麼會演戲,將雙面人的角色詮釋得如此成功。
「我沒有……」她否認這可怕的指控。
那日去見他女朋友,是因為舍不得他為愛傷神、悒悒不樂,所以才瞞著他私下約李恩竹出來,希望對方不要輕言放棄這段感情。
考慮他可能受制于父母的立場,不太容易出面為女友處理太多事,她甚至想借一筆錢給他女友另外租房子住,也表明可以幫她或家人安排不會受到簡家壓力的新工作。
盡管這做法可能有些沖動,未盡周全,但她真的沒有惡意,更沒有料到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同意這樁婚事,你的回答呢?」他黑眸淡定,目光冷銳地直視她驚慌的眼,拒絕再听到任何無意義的狡辯。
從字面上來說,他應該是在跟她求婚。
但由他的語氣听來,卻像在和她談判一門沒得討價還價的生意。
要或不,全在她一句話。
「書禾,你听我說,那天……」
「你的答案!我只想知道這個。」他冷硬地打斷她楚楚可憐的戲碼,表情不耐。
「……」蘇雅安難過地垂眸,實在不曉得如何回答這措手不及的「求婚」,整個腦袋都亂哄哄。
「差點忘了,你在我面前很難說實話。」
他嗤笑一聲,起身睨著顯然又在裝可憐的女人。「明天中午前給我答案。」
他像一陣秋風掃過她身邊,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怔坐在原地,愣視著對面空無一人的位子,縴瘦的身子刮得猶如離枝落葉,顫巍巍地卷入一股沁涼的寒意中。
隔日中午,簡書禾毫無意外地接到蘇雅安的來電。
「怎麼樣?」他對她的答案十拿九穩。
「書禾,我想……我去請我爸他們幫忙找李小姐好不好?他們的人脈廣,說不定能查出她的下落。」
他微怔,沒想到她不是來給答覆,而是要幫他找人。
難道不是她把恩竹逼走嗎?
不,這女人大概又在做表面工夫了!
他那天看到的並不是幻象,所以就算這女人沒有教恩竹如何銷聲匿跡,但私下跑去把人逼走卻是事實,他不會再上她的當。
「意思是你不想跟我結婚?」他單刀直入,不讓她有機會兜圈子。
眼前,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心愛的女人,腦子里唯一的念頭是報復。
「你真的要跟我結婚?」她嘆息道,昨夜已經為這個問題輾轉難眠,到天亮都沒睡好。
當然,她也想和自己喜歡的男人結婚,可是這男人並不愛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