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知道她老家住哪嗎?」
「不知道。但你可以去宛宛上班的地方問,或許老板……」
「沒用的。」他早問過了,宛宛留在咖啡屋的地址是這里,也就意味了除非宛宛回來找他,要不然他這輩子根本遇不到宛宛。
他們兩個就這樣斷了、分了是嗎?
薛東健意識到自己永遠再也沒辦法跟宛宛在一起的事實,而這個事實竟比他知道她不愛他還令他覺得難過。
為什麼?
難道他對宛宛的感情已經泥足深陷,已無法自拔了是嗎?
第九章
宛宛回到了老家,她媽媽看到女兒回來好開心,直拉著女兒說近來發生的事。「妳又談戀愛了?」
這是母親的第幾個男朋友?宛宛試著去想想,最後發現這麼難的事,不應該拿來考自己的腦力,因為打從父親過世,母親只用了半年的時間來緬懷父親;接下來七年的日子,母親總是不斷的在交男朋友、換男朋友,相較于母親,她的感情生活就顯得索然無味多了。
「這次不一樣,我是認真的跟對方談感情,我們想結婚。」她母親說得口沫橫飛、好興奮。
「結婚!」宛宛听了,差點暈倒。
「怎麼?不可以啊?」宛宛干嘛那麼驚訝的樣子?「妳反對我再嫁啊?」
「不是,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妳會這麼認真。」母親談過下下十次的戀愛,總是轟轟烈烈、驚天動地,但動了結婚的念頭這還是頭一次。「媽,妳真的很喜歡他嗎?」
「嗯。」含羞帶怯地點點頭。
這是她的母親嗎?那個戀情經驗比她還豐富的母親竟然在臉紅!宛宛這下也顧不得自己心還受傷著,連忙追問母親,「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這個媽媽傻傻的,比年輕女孩還夢幻,在母親的生命中,愛情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她可不想母親像她一樣,被個壞男人騙了,還誤以為對方是真心愛她。
「他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是怎麼的好法?」
「唔……就是對我很好、很好……總之就是這樣子啦!1我也不會講。」不會講,但臉上倒是一臉的甜蜜。
看來她得一項一項的來。「那他是做什麼的?」
母親搖搖頭。「我不知道。」
「妳沒問他?」
「他做什麼的關我什麼事,我干嘛問啊?」
「媽呀!妳已經要嫁給人家了,還說什麼不關妳的事,要是……要是他是個殺人把那怎麼辦?」
「不會的,妳不知道東賢人長得一派斯文模樣,我懷疑他連只蚊子都不敢打,他怎麼可能是殺人犯!」
「連只蚊子都不敢打的男人妳敢嫁啊?!」那听起來倒像是個小白臉的樣子。「媽,妳在哪認識那個男人的?」
「pub。」她就去過那麼一次pub,沒想到就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了。
「pub!我不在家的時候,妳給我去混夜店!」而且還在那種地方認識個男人,還要嫁給他!
天哪!她老媽的確比她open、比她開放。「媽,妳確定那男的不是個牛郎嗎?」
「不是,東賢多有錢啊!我們出去,都是他在付錢。」宛宛別胡說,東賢才不可能是牛郎。
「那他幾歲?」
「三十五。」
「什麼!」宛宛又尖叫了。「三十五,那他當妳兒子都行了。」
「宛宛,妳胡說什麼呀?我今年才四十歲耶!」
「明明就是四十五,我是妳女兒耶!妳身分證字號我都會背了,妳還想騙我!總之那男的當妳兒子都行了,妳怎麼可以嫁他?還有,他那麼年輕,為什麼要娶妳?」
「因為他愛我。」
是喲∼∼原本她也有兩個自稱是很愛她的男人,但最後呢?一個腳踏兩條船,一個拿她當玩笑看……
愛?!
嘖!也就只有像她母親這樣單純的人才會去相信男人的愛。
宛宛愈想愈不對,她就是想不通一個年輕有為的年輕人--如果他真像母親所講的那麼優秀的話,那他為什麼要娶她母親?
只因為愛嗎?
不,這答案太敷衍了,她沒辦法接受。「不行,我得見見那男的。」等她確定了那男的是真的愛她母親之後,再來決定她是否要讓那男的當她父親。
「好啊!因為我打算請妳當我的伴娘。」
「伴娘!難不成……你們打算盛大舉行你們的婚禮?」
「嗯,東賢說結婚是女孩子一輩子的夢,所以一定要給我一個美麗而盛大的婚禮。」
「妳已經有過一次美麗而盛大的婚禮了好嗎?」對象就是她的父親,媽她是忘了嗎?
宛宛看著母親那一臉的夢幻,算了,跟母親說這些是白費唇舌,等她去見了那個男的之後,再跟他洗腦,說他倆不適合舉辦婚禮,而她更不要當伴娘。「妳跟他約什麼時候見面?」
「他說我什麼時候去見他,他都方便。」
「好,那我們明天就去見他,妳趁早打電話告訴他,讓他有心理準備。」宛宛把電話丟給母親。
「要上台北!媽,妳沒跟我說,他人在台北!」當宛宛知道目的地時,已經來下及了,因為她已經被母親帶上出租車,想跳車也來不及了。
「桃園跟台北又不遠,妳干嘛叫得這麼慘?」
「不,不是這樣的。」她才剛從台北回到桃園,她原本以為自己短時間之內,絕不會再踏上那塊傷心地,沒想到她在花東玩了一個禮拜才剛回到家,又得包袱款款地上台北。
不過,台北那麼大、人那麼多,她應該不會那麼倒霉,去吃頓飯就遇到不想見到的人。宛宛如此安慰自己,但是到了台北,在餐廳里坐了下來,她還是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
「宛宛,妳在找人嗎?是不是約了朋友?」凌媽媽看女兒那個樣子,也跟著轉頭四處找。
「不,不是,妳千萬別亂想,我沒在找誰。」
「但,妳一直在東張西望……」
「我是怕遇到鬼。」
「鬼?!台北有鬼……」宛宛的母親膽子只比老鼠大一點點。
「沒有啦∼∼媽,我只是打個比喻,妳別就嚇成這個樣子。」她母親真是個膽小表,一點都不像是四十幾歲的人。
「他還沒來嗎?」宛宛看了一下時間,「竟然遲到,給他扣十分。」
「宛宛,不是東賢遲到,是我們早到了。我跟他約兩點。」
「什麼?那我們一大早來這做什麼?」
「先吃個飯啊!待會兒跟東賢用餐的時候,我得保持形象,只點盤色拉。」總之她做的事很符合熱戀中的女人。
她要保持形象,要給她愛的男人一個好的印象,絕不能讓那人知道她的胃口奇大。
什麼?母親為了那男人虛偽到這種地步,宛宛算也開了眼界。「OK,吃飯就吃飯吧!」要不然怎麼辦?她人都來了。
沒想到她母親人算不如天算,那位東賢先生算是位難得的好男人,所以他刻意早來,也正因為如此,他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她們桌前一大堆盤子,且她母親正拚了命地太快朵頤,直呼台北的餐館真不是蓋的。
所以,當母親看到東賢先生風度翩翮地出現,而她卻像是個餓死鬼投胎一樣,猛扒飯吃時,母親的眼淚差點飆了出來。
她的形象毀了……
宛宛可以想象母親在心里哭號的聲音,幸好那位東賢先生不只長相斯文,連風度都是難得一見的新好男人樣子。
他看到母親吃飯的樣子竟然沒被她嚇到,反倒稱母親是性情中人,跟以前他交往的女人都不一樣,只點盤色拉,裝得胃口像小鳥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