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美說得雲淡風輕,她看著自己手臂上吊著的點滴,心想,自己到底怎麼樣才算真正有事呢?
她想見他,卻見不到他——
她想見他,他不曾欣喜,只會問她有什麼重要的事?
成美看著點滴,又想,如果她把點滴拔掉,那叫不叫做有事呢?
「叔遠。」
「嗯?」
「你愛不愛我?」她突然開口問他,而蔣叔遠只覺得她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她只是好奇,她要一個在她想見他卻見不著,甚至連說愛她都吝於開口的男人做什麼?
而更可笑的是,她竟然還想為了這個男人拔掉她的點滴,她想,如果她真的為他而死,他可能連半滴眼淚都舍不得為她流下吧?
這個負心的男人——
「再見。」成美說。
「等等——」蔣叔遠急著開口,他听出成美的口氣不對。「你現在人在哪兒?」
「醫院。」
「醫院!你怎麼了?」現在口氣才稍稍有點緊張。
他現在才緊張又有什麼用?
他知不知道她的心已經死了……死了……所以,她搖頭說︰「沒什麼,只是氣喘發作,是老毛病了,沒什麼大礙。」
「你氣喘發作!在哪家醫院?我去看你。」蔣叔遠的態度立刻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而听說他要趕來,成美心里已無半點波瀾,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傻,還有……她好累了。
「不用了,你不是說你在忙嗎?那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打了點滴,病情穩定多了,醫生說如果我血壓降下來,也沒那麼喘的時候,就能回家了,所以你不用特意跑來一趟。」成美口氣冷冷的,她等待蔣叔遠的反應。
他沒說話,似乎她的答案救了他一命。
原來,他根本不想來;原來,他剛剛的著急只是裝腔作勢。
虛偽的小人!
成美負氣地將電話給掛了,然後不甘心地看著那具電話好半晌,突然間她心里有層了悟,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與這個男人是徹底玩完了——
但是,她為什麼會不甘心呢?為什麼認清了自己在這男人心中沒任何地位,她依舊會心疼,心依舊會痛得想哭呢?
嗚∼∼成美蹲著身子伏在雙膝上也不顧人來人往地嚎啕大哭,哭得極沒形象。
夏生回來,剛好看到成美哭的畫面。
他看看她,再看看她頭頂上的公共電話,很多事不需說便了然於心。成美她打電話給那個男人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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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那根骨頭撿回來。」成美病愈回到家之後愈玩愈過分,現在竟然拿著一根玩具骨頭丟出去要夏生學狗一樣,幫她把骨頭撿回來。
她鬧夠了。
夏生一點都不想理她,逕自把骨頭撿回來之後丟給她。
成美還哇哇叫,說︰「你怎麼可以用走的?你是寵物,是狗耶!所以你得用爬的去撿回來。」再丟一次,再叫他去撿。
「去撿回來。」她命令他,好像這個游戲真的很好玩一樣。
夏生根本不理她,又用走的把骨頭撿回來給她。
開什麼玩笑,她一下子要他當狗、一下子要他當貓,他要是真听她的話,豈不是要精神分裂了?
「你藥吃了沒?」夏生居高臨下看著那個窩在沙發一點元氣也沒有的成美。
「吃了。」成美直點頭。
夏生根本不相信她,他走進她的臥室。
成美看到了,氣得哇哇直叫,還忙著跑去追他,不讓他進她房里。「你在干什麼?干嘛進我的房間?你變態啊?出去、出去——」想把他推出去。
夏生人高手長的拿到她的藥,拉開藥袋數一數,愈數他的臉色愈難看,他瞪著她看。
他干嘛啊?臉色這麼臭!
「你干嘛擺這種臉孔給我看?還瞪我哩!你好大膽子,也不看看你是吃誰的、用誰的、住誰的……哇∼∼你在干嘛?」
夏生將成美攔腰抱起,嚇得成美哇哇叫。「放我下來啦∼∼」
可惡!她打他、踢他、踹他。
成美很凶狠,但她的力道施壓在他身上卻不痛不癢,倒像是在幫他按摩似的,夏生的表情一派的無動於衷。
「吃藥。」把水奉上,把藥拿給她。
罷剛他數藥的包數,發現她竟然足足有兩天不曾吃藥。
她很皮耶!醫生明明交代她要照三餐準時服藥,睡前再一包的,她根本把醫生的話當成馬耳東風在看待。
他瞪她,而成美覺得夏生真是有病。「我身體好好的,干嘛吃藥?你那麼想吃藥,你自己不會吃啊?」
她別開瞼,不吃。
「你的氣喘——」
「早就好了啦!」所以她根本死不了,他不用擔心她。夏生話都還沒說完,成美就急著打斷他。
「可是你那天——」
「那是臨時突然狀況好不好,我哪那麼嬌貴,動不動就犯病!」成美一副「要他安啦!別操心她」的表情。
總之不管他說什麼,她總有一套她自己的說詞。
夏生都快被她給惹毛了,他從來沒見過有人像她一樣愛糟蹋自己的身體。
她明明知道自己氣管不好,卻一天到晚吃冰品、嗑西瓜。她是想死比較快是不是?
「你到底吃不吃?」夏生高舉藥包,大有她不吃,他就要灌她藥的模樣表情,於是成美開始打量夏生的身高、體型。
她這才發現夏生雖然長得一副女圭女圭臉,但身材卻比她想像中來得高大!那麼,她若是跟他比力道,好像贏不了他。
衡量了情勢之後,成美決定放棄。「好吧、好吧!我吃就是了,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來听听。」
「我若是乖乖的吃藥,那你就要當我一天的奴隸,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怎樣?答不答應?」
「包括你想拔我的腿毛,我都得讓你拔嗎?」夏生小心翼翼的問,因為成美覬覦他的腿毛已經很久了。
「這是當然。」成美點頭。
他就知道!
夏生當場跳起來,要她想都別想。他的腿毛是他的男性尊嚴,絕不讓她踫他半根寒毛。
「夏生……」成美求他。
「你想都別想。」夏生跑給她追。
他們一前一後地玩起了追逐游戲。突然,電話鈴響,夏生的位置剛好在電話旁,他很順手的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半晌,未了似乎覺得成美的屋里不可能有男人,所以這才說︰「對不起,我打錯電話了。」說完,那人就想掛電話,
「等等,你沒打錯。」夏生認出那人的聲音,便將電話交給成美。「喏,找你的。」
成美連是誰都不用問,就知道打來找她的會是什麼人。
她考慮了半晌,才把電話接過去。
電話接過去之後,她臉色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是我,成美,你哪位?」
她口氣輕松,而夏生卻知道,她過分輕松的語調是在顯示成美還在意著那個男人,但那個男人卻听不出來,只是下意識的興師問罪於成美。
「剛剛那個男的是誰?」
成美笑嘻嘻的回答,「哦∼∼他啊?你也認識啊!上次你來的時候,他就在我房里,他就是我養的那只寵物嘛!來,夏生,叫兩聲給蔣先生听听。」成美把話筒遞給夏生。
夏生看了成美一眼。
成美的眼氤氳著霧氣。
這女人——她為什麼要這麼糟蹋自己?
夏生無奈的嘆氣,把話筒接過來,「喵嗚、喵嗚∼∼」地叫了兩聲。
成美卻打他,說他叫錯了。「你是狗耶!干嘛學貓叫?」
夏生只好又汪汪兩聲,這才又把話筒還給成美。
成美炫耀地問對方听見了沒?「怎麼?我家的小狽很听話吧?哦!對了,順便謝謝你上次買來的玩具,我們家小狽很愛玩呢!」成美一副炫耀的口吻,听得蔣叔遠臉都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