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會議剛開始進行,秘書在他耳邊回報探得得消息——
「風管部門正在對一位離職員工工作內部調差,好像是在監視器畫面發現那個女職員曾經在下班時間潛入營運長的辦公室。」
他一听,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知道那個女職員叫什麼名字嗎?」
「程朵樂。」
下一秒,十幾雙眼楮同時瞪大,包括被嚇傻的秘書,都看到他們一向「穩如冰山」的執行長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
「等我十分鐘。」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留下來的人還停頓幾秒,才開始轉頭竊竊私語。
有誰見過執行長如此神色匆忙的樣子嗎?
有誰見過執行長在公司里跑步的樣子嗎?
沒有地震,不是幻想,難道是……
天啊,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超級危機,才能把執行長一下子震到別處去?!
癘窸窣窣、窸窸窣窣……
第10章(2)
***
靜到令人窒息的小辦公室里,程朵樂已經低著頭,在此坐了超過兩個小時,一口水都沒喝。
「程小姐,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們只好將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了。」風管部的經理面色凝重,口氣已經很不耐煩,嚴重懷疑她跟之前公司機密外流的事件有關聯。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她重復說了幾十次的話。
「那就請你說明私下潛進辦公室的用意。」
她無言地望著經理和旁邊兩個部屬,如果能說,她也想一五一十地向他們說明,可是這件事牽扯的層面太廣,背後的原因又太難以置信,要她怎麼能說,又該從何說起。
畢竟連當事人之一的霍定權都不相信她的話了,還有誰會信她……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不當神經病,只能當啞巴了。
「程小姐!」經理的耐性差不多用完了,覺得再對著她簡直浪費時間。
咧——
們被推開,眾人望著站在門邊的人,全都愣住。
「執行長!」經理和兩名部屬趕緊站起來,不曉得是何事驚動他親自到這兒來。
「這里交給我,你們先出去。」他目光緊盯著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所為何來很明顯。
「這……」
火氣大冷眼一掃,三人噤若寒蟬,魚貫般地走出去。
遇上執行長通常沒什麼輕松事,不管上司找那女人做什麼,總比找他們麻煩好。
程朵樂望著坐在對面的男人,沉寂了月余,才因為見不到他而逐漸緩解心痛,好像又在此時劇烈地發作。
原來,傷口沒有愈合,也沒有消失,只是她一直假裝自己不痛、不傷。
「為什麼要那麼做?」他問。
「我跟你說過了。」她略微垂眸,神情疲憊,沒想到再面對他會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更沒想到連他也來問她這個問題。
呵,他也覺得她是小偷嗎?
就算她之前已經跟他說明過整件事的始末,說他們是一起溜進霍世保的辦公室里找線索,他還是覺得那只是她的滿口胡言,一點記不得她……
「沒有更合理的理由?」他再問,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隱忍悲戚的神情。
他真的希望,除了他听過的那個理由,她還能提出一個更合乎常理,不讓他那麼掛心的解釋。
他想起她說過的話,大腦不相信,心卻矛盾得無法不在意!
再一次,她的說法又透過別人得到驗證,據守在門外的管理組長說,畫面中顯示她一人在辦公室里面翻箱倒櫃,不時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他很難不去聯想,那是因為監視器拍不到他——的靈魂。
「為了找到你……對我來說夠合理了。」她幽幽地說,眸中卻有著不後悔的堅定。
雖然很遺憾他將她忘得如此徹底,但重來一次,她還是會作出相同的決定,沒有絲毫猶豫。
「我對你來說,真有那麼重要?」他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她執迷不悔的決心和一往情深的感情。
然而,就是這樣明顯深切的情感,不停拉扯著他的心,讓他的心愈來愈掙扎。
他也無法理解,自己固守多年的思考模式和判斷力,為什麼會為這個稱不上熟悉的女人一再動搖,這些日子里總是不由自主地惦念著她,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擔心的飛奔而來,怕她遭人為難,受人冤枉。
由踏進門開始,他的目光就貪婪地鎖定她,對她臉上的憔悴感到不舍,卻又為了能再見到她一面而悸動。
一時間分不清,他是開心多點,還是擔心多點。總之,這個女人真的……在他心里。
即使腦袋里設有理性的防護網,他的感情卻不受控制,一再偏向這個女人,朝她靠近,管也管不住。
「對呀,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子。」她心澀苦笑,默哀著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自己也很難細分是何時讓這男人在心中佔有這麼大的分量。
不過早知道他會把她忘得一干二淨,她之前就不該浪費地苦苦壓抑了。
她應該更早對他告白,更大膽地對他示愛,不管他的抗議多親他幾下,說什麼也要逼他說出那三個字——
「等我醒的時候或許會說。」
言猶在耳,眼前的男人卻變得如此絕情、陌生。好過分……
她不願軟弱,卻總是踫疼心中的傷口,擰紅眼眶。
他望著她那雙總是泛淚,又太多情的眸子,心也擰成一團……
明明應該問心無愧,他卻有種罪該萬死的感覺!
每每見到她的淚,他便有種說不出得心疼。
「執行長,請問會議再往後延嗎?」門外傳來秘書戰戰兢兢的詢問。
他看了眼手表。「不用,我馬上過去。」
他已經了解狀況,不該再因私誤公。盡避著女人淚眼汪汪的模樣還是令他掛心,但眼下他還有其他責任要完成,不該繼續耽擱大家的時間,而且她看起來也需要休息。
這件事要速戰速決。
「這件事我會處理,不必擔心,你走吧。」他抽了張面紙,拭去她的斑斑淚痕,再把面紙交到她手中,隨即走出辦公室,對風管部門經理交代——
「讓她離開,這件事到此為止,她沒有嫌疑。」
「可是……」這不合規定。
「有事我負責,還有問題嗎?」他問得很輕,但威嚴更盛,仿佛只要經理答一句「有」,接下來出問題的人就會是他自己。
「沒有。」反正公司的規矩是人訂的,而那個人就是霍定權,所以他說了就算。
況且,據調查回報,營運長辦公室里面並沒有東西失竊,既然執行長要替她背書,當然更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霍定權確定經理會領命辦事,立即朝會議室走去。
小辦公室里,程朵樂握著那張面紙,沒有來擦淚,反而看著它發呆。
不用擔心……給她這張面紙……說話的口氣摻著溫柔,又像帶著一絲不舍……
瘋掉!他干麼那樣?!存心要害她多痛幾個月嗎?
她好不容易才要把他從可愛的心上人,轉型成一個冷酷、無情、殘忍、不愛她、不值得她留戀的角色,結果他有這樣來攪亂她的心。
現在他的一丁點溫柔,都會加重她忘掉他的困難度,害她的腦袋更不清醒呀!
壞家伙……
「程小姐,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等我哭完不行嗎?」她抽抽噎噎地瞪著那三個煩了她一下午的男人。「叫人家來就來、走就走,你們以為我很閑啊!」
三人面面相覷,沒人敢多說什麼。
執行長要放的女人,弄哭她說不定會惹禍上身。
噓……
第11章(1)
晚上八點半,霍定權由地下室搭車離開公司,心情煩悶無比,還在懊惱今天有失水準的工作效率,以及心思還飄到程朵樂身上去,想著她的悲傷、她的淚、她的一言一行,那雙如泣訴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