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駁她,「我就覺得你人際關系的互動學得不是挺好的。」她從進來到現在,也只敢看自己的鞋尖,足以見得她不擅長與人互動。
「你!」他這是在糗她嗎?
永熙的臉頓時變得紅紅,她知道他說得對,所以她並不在意他怎麼糗她,只是她該說什麼,他才願意回學校?
她知道他是家里有困難,才會興起休學的主意;但他沒去上課,書都能讀得這麼好,足以見得他的資質不錯;放棄學業對他而言實在可惜。
可她該用什麼方法,他才會願意回到學校?永熙扭緊眉頭,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她實在有趣,不是自己的人生都能考慮得這麼認真。嚴致中也很好奇,她會拿什麼理由來勸他?
他雙手環胸,破天荒的極有耐性的等著。
「你不會想一輩子都在工地做工是吧?」永熙看著自己的鞋說話,好像不看著他,她便有勇氣說出事情的真相。
她與他雖才初識,但短短時間的接觸,讓她對這個男生有了八成的了解,他驕傲、聰明,卻不得不屈就于現實的壓力。
他能擁有更美好的人生,如果他的家境不是這麼艱難的話。
「或許學歷之于你遠不如你所承受的現實重要,但在我們這個講求學歷的社會,如果你想要擁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你的學歷就不能太難看;我知道以你目前的情況可能無法兼顧學業跟工作,但你、你至少可以做一些努力,讓學校知道你的難處,或許學校可以體諒你,讓你只要學業能0K,不要缺課太多,我想學校為了升學率而留住你,不會去刁難你的。」永熙愈講愈覺得有道理,瞧,其實只要不往黑暗面去看,事情也可以變得很簡單。
「怎麼樣?」她亮著一雙眼楮看他。
嚴致中覺得她太天真了,他不置可否;但他想休學的卻一直寫在臉上,永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著急什麼,總之沒見他點頭答應,她一顆心便焦急得不得了。
「你不能抽空、偶爾去學校一趟嗎?」她望著他。
他沒搭話。
「或者,你去學校睡覺也行,總之只剩下一年的時間,你凡事先忍著,先把學歷拿到手,而各科級任老師那邊,由我去幫你疏通關系,讓老師們對你在課堂上打瞌睡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你覺得怎麼樣?行不行?」
行不行?她問他。
嚴致中真想一口回絕,告訴她不行,但永熙過度急切的目光卻讓他的拒絕梗在喉嚨口,那句「不行」怎麼都吐不出來。
「我再看看。」這已經是他最大的退讓了,他會考慮考慮。
听他這麼說,永熙頓時笑開了,至少他沒直截了當的跟她說不行,事情還有轉園的余地、商量的空間。
「那我把筆記放在這邊,你有空你就看,不必急著還我。」她把自己的筆記整整齊齊的放在他桌上。
之後,她還發現他屋里沒鬧鐘,她還問他,「你會不會睡遲了?」
「不一定。」
換言之,就是有這個可能。
永熙怕他拿這個當藉口,遲到後就索性不去學校,所以,還把自己的手表留在他這邊。
她幫他設定時間,叫他明天再把手表拿去還給她。
嚴致中覺得她羅唆死了,他隨便唬弄她一聲,便打發她,要她走;他怕她再留在這里,就要掏空自己身上所有的東西,全留下來給他。
「天晚了,你快回去,我待會兒還要去打工。」
「你還要去打工?!還沒吃飯耶!」她像個老媽子一樣地嘮叨他,她甚至忘了在今天之前,他們兩個根本就不認識。
嚴致中不耐煩的指著桌上的飯盒,他的晚餐在那里。
他工作了一整天,而且還是做苦力的工作,而他就吃那麼一個小小的便當,會飽嗎?基本上永熙是很懷疑。
但嚴致中卻瞪著她,好像她再不走,他就要拿掃把趕人了。
雖然,她很懷疑在他這小小的屋子里有掃把這樣東西嗎?但她還是很識相的拿起書包,飛也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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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半,鬧鐘響起。
鬧鐘!他房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嚴致中不悅地皺著眉頭,想揮開那個想像的聲音,但,不對,聲音太真實了,而且好像就在他床邊附近。
懊死的,他想到了,那是陸永澄姊姊的手表!她昨天把它留在這邊了!
嚴致中跳起來找那嘈雜的聲音,就在他床頭,他找到吵醒他的罪魁禍首,氣得想把它損在地上,狠狠的踩扁它,但念頭一起,卻不期然地想到那個抱著貓、無限愛憐的女孩臉孔,他還想到陸永澄跟他說的那些事,包括她姊姊是怎麼不得寵,他不由自主地手下留情,饒了她的手表一命。
按掉那吵得他受不了的聲音,他蒙著頭再睡。
不一會兒,又是一陣吵死人的聲音,只不過這次不是手表的鬧鈴聲,而是更大聲、更吵人的敲門聲。
他XX的!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找他?嚴致中踩著氣憤的腳步去開門,沒想到會撞見一張靦腆的笑臉。
是永熙!她怎麼會出現在他家門口?
永熙看得懂他皺著眉頭是什麼意思,但她怯怯的提起手中的提袋問︰「你想吃早餐嗎?」
他才不信她會那麼好心,專程送早餐來給他︰她根本就是不信他會乖乖的去上課,所以用這種方法來監督他。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沒心機的女孩子,沒想到她的心機這麼重!
「進來吧!」他讓她進屋,「我換個衣服就走。」
其實,永熙本來沒打算進去的,但嚴致中的態度很強勢,表情還很不耐煩,她怕自己要是多說一句,就會被他的壞脾氣給劈了,所以她乖乖的進來;一進到他家,這才發現他家悶得嚇人。
這也是,因為現在是九月天,雖已入秋,但天氣還是悶悶的,他又住在鐵皮屋里,鐵定更熱;只是她不曉得,都已經九月天,他的屋子還悶成這副德行,那七、八月的時候,他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永熙一邊想著,一邊手又不由自主的替他整理家務。
嚴致中沖個冷水澡出來,看到她又在幫他摺被子。他想她要不是有潔癖,就是太愛做家事;而他也不去阻止她,她愛做就讓她做唄!他坐下來打開塑膠袋,當著她的面毫不客氣的享受她帶來的早餐。
他三兩下便解決兩個三明治,吃完後手伸到後頭去模皮夾。「連昨天我爸跟你拿的,一共兩千零三十塊,對吧?」
他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眼神怪怪的,「怎麼?這三明治一個不是十五塊嗎?」
「不是。」永熙搖頭。「那不用錢。」
「不用錢!」他皺眉,隨即便意會到,「為是你自己做的?」
「嗯!所以不用錢。」她退還給他三十塊,「你爸只跟我拿兩百塊,不是兩千塊。」再找給他一千八。
她拿出她的小皮包想從里頭找出一千八,但看到空空的皮包,這才想到她已經把所有的家當都拿去借給他爸了,她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
「我沒錢,那——」把兩千塊全還給他,「你改天有兩百塊的時候再還我就行了。」真的,她又不急著用錢。
「哦∼∼對了,還有——」她突然想到,永熙又從書包里模出一個便當盒,她連他的午餐都幫他準備好了。「這給你中午的時候吃,我怕在學校不方便給你,所以你現在拿去。」她將還熱熱的便當遞給他。
她幫他設想得太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