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元季是既翻白眼又瞪她,他會懂她的怪邏輯這才有鬼,因為,妹喜這樣根本就不敷成本。「你這樣會賠錢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做這種蠢事!」
「可是我們不把布賣掉,拿在手上,你不是會很辛苦、很辛苦嗎?我是體貼你,不讓你這麼辛苦。你不體諒我還怪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她別開臉生起他的氣來,不想理他。
哇咧!說來說去,還是她有理,錯的人反而變成他了!
李元季瞪大眼,真想雙手一搖,把妹喜這個小妖孽給指死算了,省得她日後遺害人間。
不過,因為他現在莫名其妙的心里就只喜歡她一個,所以只好任她擺布,冷眼旁觀看她一個人在那吆喝著,賣布賣得很開心。
他就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玩的?現在太陽明明那麼大,熱都熱死了,她放著好命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身份不做,偏偏要當個市井小民,為討生活而打拼,她何苦來哉?
李元季不懂,但天氣是真的好熱,熱得他受不了,李元季最後跑到一個竹棚下,叫了一碗冰鎮的豆腐腦。
真好喝。
「哇!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自私,有豆腐腦吃都不叫我,分我一口。」妹喜的鼻子像螞蟻一樣精,一聞到甜的、好吃的,便不請自來。
她一坐在他位置的對面,伸手端過他的豆腐腦。
他看了她一眼,不介意她的舉動,倒是關心起她買的那些布。
他問她,「你攤子不顧了?」
「不是不顧,而是我全賣光了。」她喝著他吃過的豆腐腦,一點都不介意與他相濡以沫。
而她的嘴巴則朝她剛剛擺的攤子那里一努,那里光蕩蕩的,她的布的確是全賣完了。
「賣了多少銀子?」
「沒。」她手拿起來朝他比了個「無」的手勢。
這是什麼意思?
李元季皺起臉。「哪有人布都賣光了,卻沒賺到一毛錢的?」
「嗯——有啊!」因為那個人就是她咩!
妹喜很怕李元季要是突然惱起來,豆腐腦便不給她吃了,于是,她一口氣將它喝個精光,這才抹抹嘴,告訴他一個很「口連」的故事。
「剛剛有個小泵娘蹲在那邊的牆角,身邊放了個草席,你看到沒?」
「沒看到。」
「什麼?沒看到?喝!虧你眼楮長得那麼大一顆!那個小泵娘很‘口連’,在那里蹲了一個早上,你竟然沒看到,真是沒心沒肺、沒心肝。」她很順的把他貶到天涯海角去,也不看看她現在是什麼處境,是吃誰的、用誰的、住誰的?她好大膽子不是?
李元季「嘿嘿」的冷笑兩句,要她說重點,別廢話那麼多,他只想知道她把布怎麼了。
「快說。」
「好咩、好咩!我就要說了咩!事情是這樣的,就是那個被你漠視的小泵娘有沒有,她七歲死了娘,現在又死了爹,家里沒米糧不打緊,竟然連幫她爹買口棺材的錢都沒有耶!你說她‘口’不‘口連’?」
「‘口連’。」他學她說話。「于是你就把賣布的錢全給她了?」
「哪有。」她反駁。「我根本是把布直接給她,叫她去賣給我們稍早去批貨的那家店,怎樣?我是不是很聰明?」她昂起臉來,等著討賞。
李元季氣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她真是標準的敗家女,他氣炸的瞪著她;但妹喜不以為杵,端著她的空碗,朝著店家叫,「大娘,再來一碗豆腐腦。」
「你是豬啊?吃這麼多!不準吃了,喝多涼的,小心你拉肚子。」他把她的碗收起來。
「別啦!」她苦著臉叫救命。「我剛剛在那里叫了老半天,喉嚨干得都快啞了。」她還昂起頭,露出她縴細的脖子給他看。
但李元季看都不看她一眼,使斷然的拒絕她的要求,還冷然地告訴她,「那就等喉嚨啞了之後再說。」
反正!他就是不準她再多喝一碗涼品。
「哼,小氣。」她罵他,一點也不怕他听見。
他不是小氣,他是關心她。這丫頭不懂他的苦心也就罷了,竟然還污蔑他,實在太可惡了!
李元季正想訓她一頓,沒想到妹喜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還一古腦的往外沖。
他拉都拉不住,只好跟了上去。「你去哪?」
「外頭有人鬧事!」
那關她什麼事?
李元季本來想這麼問,但罷了,別問了,他雖然只跟她相處兩天,但這兩天下來!也夠讓他了解她的了。
妹喜根本就是沒事惹事的那種人,專愛往是非里頭鑽。
李元季跟了上去。
他才到那邊,便看到個頭兒小的妹喜已經跑到人牆最里邊去。她連看熱鬧都是如此奮不顧身,也不怕自己被那些地痞流氓給纏上。
不得已!李元季只好一路跟人道歉,一路往前擠。終于到了前頭,他就看到妹喜正在摩拳擦掌,挽起衣袖,一副要跳進去蹚別人渾水的模樣。
「你在做什麼?」他適時把她抓回來,不讓她去送命。
「你看,他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而看戲的人這麼多,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去救那可憐的姑娘家。」她當然看不過去.要救那姑娘的清白。
「你別管我。」妹喜說。
她揮手想甩開李元季的禁錮,她原本只是想做做樣子而已,但她萬萬沒想到,李元季還當真不管她,真讓她沖了出去。
呃——怎麼會這樣?!
她原以為他會跳出來幫她,或者、或者……至少拉她一下嘛!現在她要怎麼辦?
妹喜看到這番陣仗,她腳也軟了。
這群惡人長得高大,而且還各個面目猙獰,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善類。她這樣沒頭沒腦的闖進來,他們人又這麼多,哇咧!那她跟送死豈不是沒什麼兩樣?
「哥兒們,你過來。」她頻頻回首叫李元季。
李元季應都不應她一句。
氣死人了!「哥兒們!」她跌跺腳,要他快過來。
但李元季沒反應,倒是那些人高馬大的彪形大漢講話了。「小兄弟,你這個時候站出來,是想干嗎?」
「我——」妹喜支支吾吾的,還正在編謊話時,李元季倒是很有義氣,替她說話了。
「她是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教訓一下你們這些惡人。」
啊咧!他這麼說豈不是落井下石的行為嗎?李元季,他為什麼要陷害她?!妹喜氣呼呼的想跑過去跟李元季理論,但那些「大哥們」不肯,他們火速把她團團圍住。
「你想替這位小泵娘打抱不平?」
「沒、沒有。」妹喜拼命搖頭,但沒人理她。
「听說,你想找我們理論?」
「沒、沒有。」妹喜繼續搖頭,但還是沒人理她。
妹喜都把自己的脖子給縮進衣領里,像一只可憐的小老鼠般,但那些歹人們卻還是一步一步的朝她的方向逼近過來。
要死了,她的小命恐怕不保了!
妹喜閉上眼,等待被痛扁的那一刻,但沒有,她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隨之而來,可是、可是……她真的有听見有人在哀號的聲音耶!
你听、你听——
是不是有人在「哎喲、哎喲」的叫?!
妹喜偷偷的睜開眼縫,她看到李元季右一拳打翻一個大漢,左一腳踢飛一個大男人!
哇!李元季好棒、好棒喲!妹喜拍拍手,跑過去對人家歌功頌德,問人家,「你怎麼這麼厲害、怎麼這麼強?!」
咦?不對!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來救我?讓我一個小泵娘一個人面對那些窮凶惡極的大漢,你是不是男人啊?」
她氣得直用她的小指頭戳他胸膛,而且態度十分的理直氣壯,像是她闖禍,他本就該有義務替她善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