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他的殷殷相詢,她壓根沒理會。
"你肚子不餓啊?"
她還是不回答。
"我們出去吃飯吧!"他提議。
而他立刻听見房間里傳出摔東西的聲音。
哦~~不會吧;她竟然拿東西出氣?!
唉!他房間里的東西看起來雖然「普普」,卻都是他旅行時在傳統市場找了好久的寶物,價值雖不見得有多貴,但好歹都是他喜歡,而且是他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的。
「鏘」地又一聲!
阿寬雖看不見里面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還是像只駝鳥般的閉上眼楮,以為這樣就可以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唉!女人就是難纏。
但這個女人是他自己去招惹,而且還是他所愛的,所以,他倒是願意忍受,只是可憐了他千里然跋涉才買回來的寶貝。
唉~~阿寬垮著兩肩坐在房門前的地板上,嘆了口氣之後便不發一語。久久,沈愛君沒听到他的聲音,以為他生氣走了、不理她了,當下急急的開門出來,卻見到他坐在地上。
他頹喪著兩肩,看起來很無力。
他覺得她在耍脾氣是不是?
他是不是覺得不耐煩了?
沈愛君的心里只覺得無限委屈。
她只是要他陪她度過一個休閑而愉快的周末假期,可是到最後,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愛君也生氣了。
她不懂自己在面對阿寬時,為什麼就得委曲求全?她已經為他降低了很多標準,他卻不肯為她做小小的改變。
她雖是個女人,但在愛青面前,她也是有自尊的。她從來不知道面對愛,她得如此卑微。
真想不愛了。
沈愛君好想放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上阿寬什麼,所有的外在燦件,他樣樣不如她;而可惡的是,他竟然還敢這麼驕傲!他高攀了她,卻不懂得呵護她,還要她事事順著他!而──為什麼她明知道一切,卻還像個小女人似的依著阿寬?
沈愛君愈想愈覺得委屈。
她期待他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他卻一句話都不開口,逕自坐在地上默不出聲。"你這是在干嘛?"她的口氣有些急、有些壞。
"請求你原諒我。"但听他的口氣,卻像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沒誠意。"她幽幽地說了他一句。他還是垂著頭不說話。
其實,阿寬是不知道怎麼做才好,他從來沒安慰過女人,做不來順著別人那一套,而沈愛君是頭一個讓他這麼在乎的女人。
而他愈是在乎,便愈是不知所措。
他也知道他們兩個極不相像──不論是在興趣上還是個性上,但他卻忍不住受到她的吸引,被她牽制。
但愛就愛了,他也打算認栽,只不過是不是一旦認栽了,他就必須改變自己的個性去牽就她?
他們難道不能這樣各自生活卻又彼此相愛嗎?
為什麼一旦兩個人談了愛情之後,就得牽制對方?難道沈愛君打算跟了他之後,就放棄她以前的生活跟朋友?她什麼都不要了,就只要他?
"你生氣了?"沈愛君小心翼翼的問,從他陰楮不定的臉色看來,她知道他生氣了。
"沒有。"
"那為什麼不說話?"
"因為我怕一說話,你就會生氣。"
"怎麼會?"她立即開口,想想又覺得不對,莫非……"你要罵我?!"她又驚又怒,不敢相信是他不對在先,他竟然還敢跟她生氣!
"你亂丟東西。我最討厭拿東西出氣的人了,有什麼話兩個人不能好好的談,非要拿東西出氣?丟東西能解決問題嗎?"他抬起頭問她。
他的表情看起來一片平靜,但從他的表情,沈愛君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氣她亂砸東西,倒不是心疼那些身外之物。
她坐了下來。"你傷到我了。"
"我知道。"他也說對不起了,不是嗎?
"我摔你的東西不是因為我愛糟踢東西,而是我想讓你知道我有多生氣;我想讓你明白什麼叫做傷心、難過。"
"你認為砸壞了那些東西,我會傷心、我會難過?"
"你現在不就在傷心、難過嗎?"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很怕他生氣。
直到現在,沈愛君才恍然大悟,其實自己有多麼喜歡阿寬。
她低下頭,強忍住想哭的。
而他不懂她,所以,他當然不了解她有多愛他。嗚嗚嗚……沈愛君一想到這點就難過。
她低著頭,阿寬雖然沒看到她的表情,但從她一聳一聳的肩頭,想他知道她在哭。
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一點都沒錯,明明是她做錯事,她卻哭得像個淚人兒;他生氣,反倒是他不對了。
"別哭了。"他的鐵石心腸都讓她給哭軟了。
他伸手將她摟過來,但一安慰她,她卻哭得更凶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他嘆了一口氣,心想,女人真是水做的。
他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她的眼淚還在流,霍地,他突然想到一個方法能止住她的淚水。"你想不想出去玩?"
"現在?"她抬起淚汪汪的眼楮看著他。
"嗯!"他點頭。"要嗎?"
"要!我要!"她迫不及待的回答,深怕待會兒他又反悔。其實,只要阿寬理她,不管他要帶她去天涯還是海角,她都會隨他去的。
"那去整理兩件換洗的衣物。"他推她進房。
她還真听話的選了兩套衣服,興匆匆的問:"我們要過夜啊?"
"嗯!"他也收拾自己的東西。
沈愛君不知道阿寬收了什麼東西,倒是看到一下子之後他便拿了個大包包出來。
喝!一向不注重外表的阿寬都收拾了什麼呢?
她很想問,但阿寬卻一直催促她出門。
他們到了樓下,招了輛計程車往市區去。
沈愛君覺得奇怪,"我們不騎摩托車嗎?"
摩托車一直是阿寬的代步工具,他去哪都騎著它,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阿寬在乎那輛摩托車的程度遠在她之上。
阿寬回答她,"我們要去的地方很遠。"
*****
很遠?有多遠?
沈愛君沒問,但當她搭上南下火車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頭。
他們在台中下車,轉搭公車,還不是那種豪華的野雞車,而是國營的那種──
就是那種舊舊的、破破的,冷氣還是黃昏牌的……呃~~就是那種只有到了傍晚才會吹出來涼涼的感覺的那種冷氣。
嗚嗚嗚……沈愛君又想哭了,她雖然說不管阿寬要去哪里,她都一心相隨,但她沒想到會是這種狀況啊!
他們一路坐到南投一個不知名的山腳下,公車把她跟阿寬丟在路旁。
啊!怎麼會這樣?!
沈愛君無助的看著阿寬,沒想到他的臉上沒有地想像中的驚慌,反倒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莫非他早知道會是這種狀況?
"走吧!"他說。
走?"走去哪?"她問,前頭沒路,只有剛剛公車上來的那條產業道路,莫非阿寬要她走回去?
"我們上山。"他說。
上山?
沈愛君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哪!"要爬上去嗎?"前頭是一條沒有開墾的路耶!"我們上山做什麼?"
打野豬還是打老虎啊?!
而不管是打什麼,她都不想要,她要回家。
"是你說你要出來玩的。"
"我是說我要去看電影、吃飯、喝茶。"
"那些事你平常不是常常做?"
"是啊!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做?"她只想像別的情侶那樣,跟他手牽手,甜甜蜜蜜的過一個快樂且愉快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