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好帥喔!」走出超市,她滿臉崇拜地望著他。
他停下步伐,定眼看她,臉上沒半點被人夸捧的得意光采。
「帥?你都不怕那個男人真的動手傷了你嗎?」他懷疑這女人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做危機意識。剛才見她突然跑去跟那個長得像金剛的男人理論時,他心里可是捏了一大把冷汗,腎上腺素直線飆高,就怕她被傷了分毫,可是她自己卻彷佛剛看完一場電影似地悠哉。
「還好啦,你以為我那麼呆,被打不會閃喔。」她輕松地笑道,好像還覺得他太大驚小敝了。
「要是閃不過呢?」她似乎把樂觀用錯地方了,照他看來她吃虧挨揍的機率比較大。
「閃不過……那就正當防衛呀!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有練過的。」她握拳擺出迎戰姿勢,表示自己也有兩下子,不是好惹的。
「練什麼?失傳已久的花拳繡腿?」他冷笑,譏諷她頂多也只有三腳貓的功夫,別以為自己真的武功蓋世,可以以一敵十。
「是防身術,嘖!」她抬高下巴,要男友少瞧不起人。她因為常要跑外頭拜訪客戶的關系,不但學過幾招拳腳防身,而且身手是出了名的靈活矯捷,每次參加公司的趣味競賽都會得名哩。
「我看你還是多學學怎麼判斷眼前的情勢,不要一遇到事情就沒頭沒腦的沖出去,讓自己陷入險境。」他乘機再勸導一遍,認為依她這種沖動又愛見義勇為的個性,學會如何避險比月兌險還重要,省得他三天兩頭為她心驚膽顫,不是擔心危險找上門,而是擔心她披著正義的披風飛向危險,自尋死路。
像剛才那種情況她就應該請店家出面勸阻,而不是直接去跟那只金剛據理力爭的硬踫硬,萬一對方真的凶性大發傷了她怎麼辦?
「我哪有——哎唷!」她正要開口,身體卻突然被兩個在騎樓奔跑的小孩撞上,顛簸了一下。
她趕緊扶住兩個小不點,蹲下來檢查他們有沒有受傷。
「小朋友,你們這樣橫沖直撞很容易跌倒受傷的呦。」在孩子的家人走過來之前,她慎重其事地告訴兩個小不點。
「什麼是橫沖直撞?」稚女敕的小臉難以理解。
「這你們就問對人了,這位阿姨經常都在橫沖直撞。」溫振杰馬上模模女友的頭,微笑向孩子們提供面前活生生的不良示範,希望他們以此為監,以後千萬不要學喔。
「別亂說!」她飛射一記白眼,揮掉他的手,回頭笑咪咪地看著兩個孩子,指著自己。「我不是阿姨,是姊姊、姊姊……」
她用最和藹可親的甜美笑容向兩個孩子洗腦,更正方才的不當稱謂。
「……」溫振杰無言以對,覺得這女人的思考模式大有問題。將來他們結婚後生了孩子,他一定要盯緊小孩的教育問題才行……
★★★
小孩到底要怎麼教才好呢?
現在那一點都不重要!因為眼前溫振杰光是想著要如何顧好他未來孩子的媽就已經傷透腦筋了……
晚上九點多,溫振杰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走出警察局,背後跟著的是一臉緊張的宋馨曼。她見男友一直悶不吭聲地愈走愈快,與她的距離愈來愈遠,只好動手拉住他的衣服——
咚!
她一鼻子撞上他的背部,整個人倒退了兩、三步,他終于轉身看她。
「你在生我的氣嗎?」她揉著鼻子,覺得他從踏進警局就沒好臉色,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好像是在生悶氣的樣子。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開心嗎?」他冷言冷語地反問。
今天他們本來約了要吃飯,豈料他才把她放在餐廳門口去停個車,一回來居然發現她又跑到路口去行俠仗義,插手別人的行車糾紛。
「我是做好事,你為什麼要生氣?」她覺得他生氣得很沒道理。難道看到有人開車撞到人還想逃,她不該出面去幫忙那位被撞倒在地的機車騎士嗎?
「我不是氣你做好事,是氣你自不量力、行事莽撞,只想著要幫助別人卻不顧自己的安危,讓自己也跟著受傷!」他滿腔怒火地指著她手腳上的瘀青和輕微擦傷,覺得那些傷痕就像轉印在他身上一樣痛,甚至更令他心疼。
他之前就是擔心她熱心過頭,總有一天會因為超強的正義感而出事,所以才一再叮嚀她不可貿然行事,任何舉動都務必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優先。結果她卻好像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竟然做出那麼危險的舉動,讓自己受這些不必要的傷,教他看了怎麼不火大?
「那……還不都是因為那個人想趁亂偷溜,我一時心急想阻止——」
「再心急也不能整個人趴到車子的引擎蓋上!」听了她的辯解更令他怒氣沖發,覺得這女人做事根本不用腦。
「萬一那個人照開不誤,加速把你甩到馬路上怎麼辦?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可以表演特技啊?!」他疾言厲色地質問她,到底知不知道這麼做可能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當時他一想到她可能會被重摔下車,再遭到其他車輛輾過的畫面,整個背脊都發涼了!她怎麼能那樣毫不考慮的沖動行事,讓他每次都在旁邊替她緊張得要命。
「應該不……」她本來想說對方不停車的機率應該不高,要他放輕松點,但看著他那臉殺氣騰騰的表情,還是馬上改口認錯。「我下次不敢了!不管是引擎蓋還是後車廂我都不會再踫一下,所以你就別再生氣了嘛。」
她舉雙手投降——不對!是求饒,請他大人有大量,原諒她這一次,以後她只會幫忙報警、抄車牌,絕不會再拿身體去擋車了。
見他因為擔心自己而大發雷霆,她實在感到抱歉也不舍。她最不想讓愛她的人替她操心了,可是卻好像常會不自覺的做出一些惹人擔憂的事……
他繃著臉,仍是一副怒氣難消的嚴峻神情,甚至不太想看到她地別開臉。
「振杰∼∼人家的手腳都已經受傷了,如果你再生我的氣,我連心都會瘀血的,很痛耶。」她扯扯他的衣角,用濃濃的鼻音對他撒嬌,嘟著小嘴秀出手肘上的OK繃,一臉心很酸的苦情模樣。
他斜睨著她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明知道這女人是在施展苦肉計,但他的心就是很不中用的動搖了一下……
本嚕嚕……咕嚕……
真情時刻,她的肚子突然冒出一陣饑腸轆轆的聲音。
「你是肚子餓了吧。」他冷諷道。顯然她的胃比她的心更酸,正抗議著它空無一物的空虛。
「嘿嘿,是有一點。」她按著肚子,笑得滿臉尷尬,一方面也覺得這聲音好像在提醒她搞砸了他們倆的晚餐約會,害得兩人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她對他更愧疚了……
「去吃飯吧。」他轉身向前走。
「你不生氣了?」她咚咚咚地追上去,開心地挽住他的手。
「這是兩碼子事。」他拉開她的手,把她趕上車,不苟言笑的表情顯示他尚在嘔氣中,因為這女人實在讓他嚇死了太多細胞,不是靠幾句撒嬌就補得回來。
溫振杰一路沉默到餐廳,不管她怎麼逗他都不笑,害她話愈說愈冷,美食吃進口中也食之無味。
她苦惱地盯著對面的男人,目光往旁邊一掃,見到有對小兄妹在餐廳門口分開,兩個孩子開始沿桌賣花。她有些心疼他們小小年紀就要出來幫忙賺錢分擔家計,比許多人都更早體會到這社會的冷暖和生活的辛苦……
有了!她忽然心生一計,招手將那位提著花籃的小女孩叫到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