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黑龍暗出手快、準兼心狠手辣的情形來看,任誰都知道他根本不把水音放在眼里,她的命在他眼中猶如草芥般不值一顧,所以黑龍暗才能這樣毫無顧忌的殺了裘恨。
唉!落花有意又如何?怪只怪老大爺少給了黑龍暗一副血肉心腸,因此,流水才會恁地的無情呵!
「抬頭瞧我!」水音無言的挑釁,令黑龍暗氣悶的出手扣住她的下巴,毫不憐惜的扳過她的臉,逼她正視他。
水音垂下的眼睫眨了眨,終于對上他的。
黑龍暗墨黑深邃的瞳眸里,除了怒氣外別無其它,他俊美有形的臉上依然是她熟悉的冷淡神色。
沒人知道在短短的瞬間,水音的腦海里已飛過無數的念頭,但最後都如塵埃般沉聚在心底。
「方才……你說會殺了我!」她的話語在旁人听來,簡直是不知死活的挑釁。
「要動手就快!」所有的情緒全隱藏于心,她又回到重相見時那個冷淡如冰的水音。
「既然你這麼期望,我就成全你!」被她的挑釁惹得火冒三丈,他一手握住她的脖子,冷笑著開始施力、
「王——」眾人大驚、卻又不敢貿然上前。
察覺到胸腔中的空氣愈來愈少,水音痛苦的張開嘴掙扎著,但卻寧死也不願開口討饒,她努力強睜著眼,眨也不眨的貪婪的汲取眼前的一切。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愛他,在這痛苦的當下,她心中滿滿的念頭都是他——來生……來生……她還想見到他……
不知是痛苦難忍或是其它因素,一顆晶瑩的淚珠掉出了眼眶,順著粉頰流下,滴上了他的手背。
就在此時,黑龍暗濃眉一揚,鉗在水音頸間的手忽地移開,托上她的後腦勺,面容迅速貼上她的……
霎時,新鮮的空氣渡進她的口中。
水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吻她?她氣極敗壞的想離開他的唇,奈何被制住……
不等她有所反應,黑龍暗已自動的移開唇,邪魅的笑意再度揚起。
「如何?將死的感覺很好吧,是不是想再嘗一次?」冷峻的面容俯向她的耳,他事不關己的開了口,「你會的,但是不是現在。因為、這太便宜你了!」低如鬼魁的嗓音讓她知道了一個事實——這輩子,她注定要栽在他的手中。永遠逃不了了!
棒天,宮外大廣場的審判教許多老百姓嚇白了臉。
他們可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刑罰陣仗。
死了不打緊,更慘的是死後還被人在光天化日下鞭打到皮裂肉綻、懸吊示眾……
裘恨妄想奪位謀國的下場,就是讓自己死無全尸!
圍觀的群眾中有些嚇得昏死過去,有人連昨夜的菜渣都吐了出來,孩子們啼哭不止,更有人以袖掩面。捂耳,不忍听聞……那場面真是無法形容的恐怖!
要不是黑龍暗捉著她的手,此刻水音早已拔腿跑開,面對這樣血淋淋的淒慘景象,表面上她再怎麼無動于衷,內心卻仍忍不住驚駭……這片土地上已有十年不曾因為審判而沾染血跡,而黑龍暗的出現,竟在短期內將一切攪得天翻地覆。
女人的尖銳哭喊聲驀地劃過,一堆牽涉到裘恨竊國叛變事件的待女、女官們,被縛住手腳,像待宰豬只般的串成一列,被送了上來,臨時搭成的審判台上彌漫著呼天搶地的求救、哭泣聲,為首的赫然是一身狼狽、披頭散發的媚兒。
不過是收受賄賂,幫叛黨引路,竟被判為流放千里或是沒入充軍……霎時,台上哭喊聲此起彼落、亂成一團。
其中哭得最大聲的首推媚兒,她什麼都沒做啊!本來裘恨要她絆住黑龍暗,趁他沉醉在溫柔鄉時,再來個出其不意的襲擊,但沒想到那天在百花宮,黑龍暗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不斷的命人拂琴、拂琴……听得她都快耳聾了!結果沒料到……他不但什麼事都知道,還能不動聲色的耍弄她于股掌間,末了,更安了她一個通敵之罪——沒入充軍、終身為奴!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媚兒嚎陶大哭。
水音再也忍不住的喚虹影前來,要虹影攙扶她離開現場。
再待在那兒也沒用、只怕到時她會管不住自己的心,只想一刀殺了他。
在虹影和幾名侍女的陪伴下,水音極艱難的離開廣場,走到了大街上。
由于大部分的百姓都已集中到廣場前,因此,此時街上少了平常的喧鬧,冷冷清清的。
眼見水音每走一步,仿佛都要掏盡全身力氣般的困難,虹影忍不住的想背起她。
「用忙!我還行。」水音泛白著臉,氣喘吁吁的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正想拉起半跪在地上、背向著自己的虹影,卻教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哭聲給引去注意力。
「求求您救救我們的孩子,只要您能治好他。您要什麼都好,我們夫妻倆來世給您做牛做馬,還您的大恩大德……求求您老行行好,咱們在這給您跪下了……求求您……」藥堂外,一對心急如焚的年輕夫妻正不斷的以頭叩地,用力的哀求著,在那名衣衫檻樓的年輕婦人手中,還抱著一名嬰兒,小男嬰已經嘴唇泛白,呼吸微弱。
「快起來,老朽擔當不起!不是咱們不治,堂里每個大夫都給瞧過了,卻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怪病?咱們真的無能為力……」站在門前滿頭白發的老掌櫃,一臉歉意的拉起身前的這對夫妻。
「真的沒法子了嗎?」
「唉!」藥堂老掌櫃這回更加抱歉的搖著頭,心中覺得非常過意下去。
「哇……」年輕婦人此刻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瞧著自己懷胎十月的心頭肉。
年輕的男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蒼白憔悴,緊抱著女圭女圭猛哭,原中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往的落了下來,于是,夫妻兩人抱頭痛哭。
「可以讓我看看孩子嗎?」此刻溫柔如天籟的女聲響起,眾人回頭一看,都詫異的睜大眼。
「王……後……」老掌櫃首先清醒,但卻牙齒打顫兼結巴。
這十年來,王後都深居宮中,唯一出現讓大伙瞧見她的那一次,是在黑龍暗重回東國的那天。
年輕的夫婦遲疑的對看了一眼,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把孩于交給了虹影。
水音擰著眉瞧著虹影手中的嬰孩,天生溫柔善良的性子,教她見不得別人的苦。她滿心疼惜的模模小男嬰冰冷的額,然後想也不想的再次由懷中掏出那只水晶護身墜,念出了咒語,祈求再度顯現奇跡。
而這次,她祈禱月神能給予她力量,救助這個孩子。
同樣的,守護之神听見了她的祈禱,水晶墜石開始發光,一股強大的力量由她手中傳入,水音專心的閉上眼,喃念著古老的復愈咒文……
一抹白光由她的指尖逸了出去,沖入嬰孩的額際。
剎那間,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小男嬰臉上的蒼白褪去,小小圓圓的臉蛋紅潤了起來,然後,小嘴張口,猛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原本愁眉不展的小夫妻先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最後突然回過神,又驚又喜的不敢置信。
兩人感激莫名的直道謝,正想抱過自己的孩子,沒料打斜里飛出一劍,幸虧虹影機伶的往後一躍,才沒讓這一劍刺中孩子。
「誰?」虹影大喝道,卻在瞥見老掌櫃蒼白如紙,冷汗直冒的神情後,狐疑的和水音一起回頭。
「把孩子抱過來!」黑龍暗朗聲道。俊逸的臉龐上除了陰沉,還帶著嗜血的危險。
真可惜!要不是虹影方才壞事,這小表早就被他一劍釘在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