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得倒是挺冠冕堂皇的!但你謀害親夫的罪行卻是不爭的事實,不論你如何說得天花亂墜,都別想我會饒過你!」黑龍暗猛力拉扯她的頭發。
水音痛得仰起瞼著向他。「那就快殺了我吧!對一個沒心沒肝的人,我早就沒什麼奢望了。」十年來,她第一次這麼痛快的一吐胸中的積恨。
黑龍暗聞苦口,狠狠的抓住水音的後顧,緊扣的五爪隨時都會扭斷她的脖子,「當年我對你不好嗎?」他的怒容逼向她。
「你——你對我很好——像對一條狗一樣好!」他當時不許她不說話、不的她離開、下許她……一憶及那些往事,心酸和難受便涌上心頭,算了!不想也罷。
「十年不見,你倒是變得伶牙利嘴的。」她不似當年那樣沉默了。
他要留她一命,讓她被「活著」這件事狠狠的折磨!
明白黑龍暗的心思,水音頭垂了下來,沉默的氣氛繞著水音全身,照著她一身雪白的衣裳、如鏡閃亮的銀發,配合水雲宮純白的一景一物,此刻的水音仿佛被—團白色雲海所包圍,眼看著就要溶進那無所不在的虛空中了。
黑龍暗一凜,感覺到她雖近在身邊,心卻離他愈來愈遠。他忽地伸手向前,用力將水音身上全白的衣裳撕碎。
水音驚駭得緊縮成一團,身軀依然是一片如玉般的雪白,他火大的拉過她,將她按在床褥上,狠狠的搓揉她身上的每一寸雪膚。
不理會水音的掙扎,黑龍暗幾乎要把她搓下一層皮,直到她身上細女敕的肌膚被他揉得泛紅才停手。
「以後不許你穿白衣,這水雲宮見鬼的白全都給我弄走!」他恨透了她縴塵不染的純白。
隨後,黑龍暗喚侍女進來替水音更衣,自己則站在一旁冷眼觀看其它侍女撤走水雲宮所有的白色事物,舉凡被褥、簾幔,地毯……無一不撤換。
「黑龍暗!」正在更衣的水音終于嚷了出來。「你把水雲宮放火燒了都行,但快點把虹影他們給放了!」
水音目中無人且連名帶姓的命令,教黑龍暗頓時垮下了一張冷臉,他大步走到放置角落的玉石屏風前,大手一推、將屏風翻倒在地。在侍女的驚呼聲中,一把抄起衣衫不整的她就往門口走去。
「既然你這麼掛念他們,我就成全你,讓你與他們一起作伴。」黑龍暗陰沉的笑容停駐在臉上,而那殘忍的笑聲在他離去後,還久久不散的回繞在水雲宮中讓人听了直打哆嗦。
冰牢里有個人吃飽撐著,猶不信邪的努力著。
「我偏不信這火生不起來爺爺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不把你點著我就……就一日不飲酒!」涼風棠在屢試無效後,氣極敗壞的發下重誓。
「老天爺!我都貢獻出自己的外衫了,你就別得寸進尺了,行不行?」涼風棠突地破口大罵,然後拿起隨身的酒壺往口里灌。
「喂!涼,你方才不是發誓若生不起火,就一日不沾酒?」原本席地而坐、閉目打坐的眾人,都被他的嚷嚷吵得不得不張開眼。
首先開口的八虎掖已經漸漸感到寒冷。即使有再深厚的內力,在這種連石頭都會融化的冰牢里度過半個時辰,已是人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去!連老天爺都在耍我,那我的誓言又算啥?」喝了幾口,涼風棠將酒壺丟給眾人、要他們也喝些保暖。
「集狼起!咱們出去吧!」涼風棠眼巴巴的盯著集狼起手中號稱無堅不摧的巨劍,只求集狼起能一劍劈開那厚達數尺的牢門。
「我的劍不是作這種用途的。」酷酷的集狼起一句話就頂了回去。
「天!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你的劍是砍門還是劈牛的?我們都快凍成冰棍了!」八虎掖火大的吼著。
「莫!集狼起不肯,那就你來吧!你不是有法力嗎?快把我們變出去吧!」涼風棠轉移目標,纏著莫雲合,一雙利眼卻怪罪似的斜瞟向集狼起。
虧他每天都在擦他那把大爛劍,死到臨頭卻救不了大家的命。啐!什麼天下地上少見的好劍,依他看、那根本就是好爛的劍。
「不是我不幫!但是瞬間移動人或物的這種法術、不是等閑人就會的。這得修練到一定程度,加上高人一等的智力和一流的名師教,才能……」莫雲合面有難色的解釋,卻遭到涼風棠打斷。
「不會就不會,嗦個什麼勁?」發現出去無望後,涼風棠開始嘆氣。早知道,前幾天他就該把酒窖中的美酒全都喝光光,醉死他也甘願。
「喂!你不是有什麼生火大法,那就快燒融了這里啊!」八虎掖要求莫雲合好歹也要試一次。
「別笨了、他那引火咒只能用來烤或烘干衣裳,要融化這座冰牢,還不如省點力氣得好。」涼風棠沒好氣的接道。
莫雲合回頭一瞧,發現虹影面無血色的靠坐在牆角,他飛快的搶過八虎掖手上的酒壺,扳開虹影的嘴就灌了進去。
他差點就忘了虹影的功力不如他們四人。
「她不會死吧?」她死了,他們怎麼跟水音交差。
「啪!啪。」涼風棠上前就是兩巴掌。
睜開眼的虹影迷迷糊糊的開口。「是公主嗎?」她忠心的態度讓莫雲合等人都嘆為觀止。
「不,是奈何橋到了、你再睡下去、連忘魂湯都要喝進口了。」涼風棠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拖起,拉著她在偌大的冰牢里來回走著。
若不救她,他就得忍受水音那種要死不活的哀嚎聲,天!那還不如直接一道雷劈死他,他可受不了女人的哭聲。
看著涼風棠拖著跌跌撞撞的虹影走著,集狼起終于開口道︰「莫雲合,我們真要再等?」
「閻王會來的!」莫雲合習慣性的拿起白扇搖了搖,胸有成竹的笑了起來。
要離開這座冰牢絕不是困難的事,合四人之力即可破門而出,但逃出此地後,事情仍舊沒有解決,在黑龍暗心中,他們依然是背叛者,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黑龍暗都有辦法活捉他們。
包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四人是已逝老王親選的四將,此生唯一的使命便是要守護黑龍暗直到老死!十年前,他們已背棄自己的主子一次了,絕不能再有第二次。
仿佛應驗莫雲合的推測,此時冰牢的巨門被拉開了,怒火沸騰的黑龍暗無情的將水音往冷硬的冰地上扔去。
黑龍暗突如其來舉動讓眾人楞工一下,虹影更是不顧目己那毫無知覺的僵硬身軀,奮不顧與的以自己的身軀為肉墊,接下水音。
「你就和這群叛徒們好好敘敘舊吧!」黑龍暗拂袖轉身,朝著牢門口走了幾步時,就听見身後傳來水音干咳不止的聲音。
莫雲合眼見黑龍暗愈離愈遠、而被像一只棄貓一樣撇下的水音,僅抱著虹影咳著,連一句求饒的話也不說,教他原本的自信全都破碎。
奇怪?他的預感怎麼會錯?黑龍暗就算殺了所有的人,也不會要水音的命才對,還是……他這雙眼已瞎了,錯估了事買的真相?
也罷!十年前黑龍暗的冷血就是舉世無雙,十年後又能期望他改善到哪去?當年的眾叛親離和荒涼大漠中的牢獄囚禁,不僅沒有嚷黑龍暗幡然悔悟,卻更加深了他凶殘的性格。
「王後,咱們這群大小叛徒全聚在一起啦!若真死了,黃泉路上也不孤單——」天生的豁達使得涼風棠在命不保夕之際依然講得出玩笑話,地彎腰拍著水音的頭,像兄長似的安慰她。
「咳——說得也是!」水音咳了兒聲,輕拍著胸口笑了出來。若真有來生,她還真希望能和涼風棠等人相遇,更要祈求上天賜與她一張平凡的容貌——這樣的一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