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姿色,她雖空有張不輸任何女人的絕色容顏,但因為常年習武,所以缺少女性該具備的柔聲軟語、婀娜身段。
包何況墨雲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其中也不乏與她姿色相當的女子,卻不曾讓墨雲因此多寵愛幾分,更沒有任何一名女子能在他身旁待超過三個月……
或許是跟在墨雲身邊久了,夜珂太了解他。
他天生具有毀滅女人的可怕魅力,可他的心卻冰冷得容不下任何一個女人。
盡避如此,只消他一個眼神,所有女人仍是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包括她……
「是嗎?」他低嘎的道︰「若不是我太了解你,說不定還會以為你是因為我才拒絕江鳴鶴呢!」
明知這是墨雲說話的一貫方式,夜珂的雪頰仍然不爭氣的泛紅。
促狹、戲諺中帶著微微孟浪,感覺上完全沒有殺傷力,但再沒有人比她還要清楚墨雲的危險了……
她實在很想大聲告訴他,是的!我就是為了你才會拒絕他!
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開這個口,除非她不想再待在墨雲身邊。
「主子別開夜珂的玩笑了。」她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不帶任何情緒。
「你今年多大?」「呃?」
他突然問她年齡,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該是十八吧?」
「嗯……」
墨雲看她的目光變得詭譎,這讓夜珂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十八……或許我該開始為你物色對象了……」墨雲認真的思考起來。
「不!我不要!」夜珂的臉色倏地變白,他的話令她的心深深刺痛著。
墨雲挑起劍眉,有些驚訝她過大的反應。
夜珂連忙斂起慌張神色,微顫的唇勉強擠出話來︰「夜珂沒想過要成親,只想永遠待在墨家堡。」待在你身邊……
「是嗎?那是你現在的想法,恐怕再過幾年,你就會開始怨起我這個做主子的了。」
「不,我不會的。」她堅定的回答。
「別那麼早下定論……」墨雲的眼神顯得有些難測。「或許有一天你會恨不得立刻逃出墨家堡……」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是嗎?那麼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夜珂看著那抹黯黑色的修長身影,就如同來時一樣無聲的消失在暗處,深深的空虛又再次侵襲她的心。
墨雲對她就像是那顆遙不可及的月,而她只是圍繞在他身邊最近的一顆星,即使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靠近他,只能就這麼痴痴地守著他。
或許有一天你會恨不得立刻逃出墨家堡……
墨雲臨走前的話猛竄進她腦中。
如果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她不得不離開他身邊,夜珂可以肯定,那代表著她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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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山莊與墨家堡正式結盟了。
這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墨家堡的聲勢本就很高,如今再加上這些盟友的支援,更是如日中天。
與其說是墨家堡倚重四大山莊,倒不如說是四大山莊借著墨家堡的力量,壯大他們在江湖上的地位。
所以這些天墨家堡可以說是賀客盈門,其中不乏皇親國戚、朝廷高官。
夜珂凜著臉站在墨雲身邊,冷眼看著賀客們巴結的送上賀禮。
她自從跟在墨雲身邊之後,就看多了這些貪婪的嘴臉。
「怎麼?你也被這些人搞煩了嗎?」
夜珂猛回神,立刻迎上了墨雲調侃的目光,她才驚覺到自己竟然將心情表現在臉上了。
「沒有……」
她暗自責罵自己,這已經是她不知第幾次的失神了。
身為一名護衛,在保護主子的時候發呆是最要不得的。
「是嗎?可我倒是真煩了!」
墨雲像是有意似地揚高嗓門,讓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听到他的話。
原本喧鬧的大廳突然一陣靜默,眾人臉上全是尷尬的神色。
「主子累了?要不就讓駱總管替您代收賀禮吧!」夜珂盡責的給了主意。
「好主意!」
墨雲站起身,無視于滿屋子的人,旋身就朝內屋走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賀客。
夜珂瞥了一眼大廳里的人,隨即緊跟在墨雲身後離去。
她一點也不會為這些人感到委屈;對于逐利之徒是沒必要浪費她的同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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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在墨雲身後,夜珂一如往常的像影子般不出半點聲響。
繞過偌大的中庭,行經雪花徑,墨雲卻突然在八卦亭停了腳步,害夜珂差點撞上他。
「您不是要回寒棲樓嗎?」
她直覺是墨雲改變了主意,因為八赴亭本身的設計就是方便墨雲可以通往堡內各處。
往東就是墨雲所居住的寒棲樓,西側則另有一座秋陽樓,是護衛們的住所,而夜珂就是住在那兒。
「你今天的責任到此為止,去叫駱武來。」
「主子?」夜珂微愕,背脊一僵。「不知夜珂做錯了什麼?」
自從三年前她成為墨雲的貼身護衛後,白天她總是形影不離的守在他身邊。
墨雲狹長的黑眸迎向她,唇邊勾起一抹慵懶的笑。「你不知道?」
他笑得越恣意,夜珂心里越是泛冷。
「身為護衛,你今天的表現簡直是侮辱了這身份。」
他的聲音低柔近似耳語,但說出口的話卻是惡毒得可以。
雪艷的容顏一凜,水眸瞬間略過痛楚,她知道他指的是她在大廳不只一次的失神。
「夜珂願為今天的失誤接受您任何懲罰,但是請您別換掉下屬,夜珂保證下次會……」
「下次?」墨雲挾著一抹嘲弄,冷銳的眸凝視著她,「你認為我能允許你還有下次嗎?」
夜珂握劍的手一緊。
這就是墨雲,他不會允許身邊有任何錯誤發生。
三年來她戒慎恐懼,事事力求完美,為的就是能永遠待在他身邊。
「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忽略胸口隱隱揪扯的怪異感受,話聲輕得就像是在呢喃般。
不允許自己低聲下氣求情,因為這是她唯一僅剩的自尊,何況她知道任何求情都是沒有用的。
「很好。」他淡淡地說,似乎早預料到她的回答。「從今天起,你再回練功房七天,不用跟在我身邊。」
她微喘一聲,喉間就像有東西哽住般難受。
「遵命……」她知道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更何況她也沒臉再要求什麼。
「去叫駱武來。」
他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掉頭便往寒棲樓走去。
「是……」
夜珂听見自己的聲音輕如鬼魅般飄散在清冷的空氣中。
這是她自己所選的路。
選擇跟在這樣一個沒有心的人身邊,她注定要一再承受重復的折磨,卻沒有喊痛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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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天才蒙蒙亮,一直沒睡好的夜珂猛地被初啼的雞鳴聲驚醒。
她粗略的梳洗一番,立即提起劍往門外沖去。
疾步來到了八卦亭,她才猛然停下腳步。
怎麼忘了……今天起,她不用跟在墨雲身邊,而是要去練功房,所以根本不用那麼早起。
一想到有七天見不到他,夜珂的腦子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她跌坐在亭中的石椅上,蒼白的唇勾起一笑。
「夜珂……你真是個大傻瓜……」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墨雲的。
或許是在三年前,他開口要她寸步不離開他的那一刻起……或許是十二歲那年,他隨意瞥她的那一眼起……
也或許是他決定撿回她的那一刻,她便……
包或許,是上輩子……「夜珂!」
一聲溫婉的叫喚,讓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夜珂回過神。
「素姨?」
看著眼前雖有風霜卻仍具迷人風韻的婦人,一絲親切感涌上夜珂心頭。
「夜珂,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