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地凝望著他,晶眸中有著強忍的淚水。
這男人從未給她好臉色看過,尤其在言語上,更是刻意將任何羞辱的字眼加諸在她身上。
可不知怎地,她在他那雙看似無情冷鷙的瞳眸中,卻只瞧見深深的孤獨與寂寞。
這男人害怕失去,所以他選擇從未擁有。
「我明白,明白了……」一眨眼,眼眶里的淚珠兒便不听話地落下。
玉霎時了然自己的心。
總是以芙蓉鎮的存亡作為借口而沒離開殘風寨,又刻意在他面前故作堅強,不願服輸。對于自己這種奇怪異常的反應,她不再心存回避,反而更加看清那充斥著復雜難解的情緒為何而來——這男人,與她擁有同樣的靈魂。
「你在看什麼?」他皺起眉,心中突地涌上一陣慍惱。
她眼里淌著淚,可眼中閃著的,卻是令他無法解讀的同情與憐憫。
懊死的!
他此刻可是個正要「欺負」她的人吶!怎麼她的反應這麼……這麼奇怪?
玉溫柔地睇看著他,一抹嬌羞的笑意在她的唇畔綻開。
「我可以成為你的小妾。」她輕聲但堅定地說。
「你……」曲殘郎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難以適應她的柔順。
「我可以成為你的小妾,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她重申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曲殘郎不耐煩地朝她低吼,幽黑的眼似要迸射出火光般。他的極度不悅又在玉眼中看見那詭異的光芒邃然加深。
「我可以只是你的妾,然而你一旦要了我,這輩子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妾。」她伸手撫觸他的左臉。
玉的踫觸令曲殘郎為之一震,瞬間,桎梏已久、冰封的心,竟漲著滿滿的熱潮。
※※※
允了她又如何?曲殘郎想著。
他反正也沒成親的打算,而此刻對她更有著尚待理清的強烈佔有欲,那麼,允諾她又有何不可?
心念急轉,曲殘郎扣住她縴若無骨的手,霸氣地在她紅唇上低啞喃道︰「允了你……」
話沒說完,他溫熱的唇已經覆上她的,靈活的舌尖輕撬開她的貝齒,狂傲地糾纏那怯生生的香舌,執意強索那檀口中的蜜津。
「唔……」玉沒有拒絕地推開,反而將雙手環住他的頸項,讓他更加地貼近自己。
她的輕吟挑起他更為澎湃洶涌的情潮,眸光倏地轉為更加深沉。
他吸吮、嚼咬著她柔馥的甜唇,恣意地挑誘她一同墜入這激情漩渦……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時,曲殘郎才意猶未盡地結束這纏綿的吻。
他粗喘地在她唇畔啞聲道︰「給了我,你這輩子就只能是我的……」
一顆淚珠自她眼角滑下,她輕啟朱唇說︰「只會是你的……」
曲殘郎一聲低吼,再次佔據她紅潤的唇,吞沒她未說完的話。
第七章
天色初曙,晴玉踏著微亂的步履,臉上仍布著睡意,頻打著呵欠,捧著盛水的銅盆走進臨水齋。
內力極深的曲殘郎,早在她一腳跨進臨水齋的院門時,就已經清醒了。
他扯過錦被,覆住玉光果的雪軀。屬于他的嬌美身子,即使是女人,也不容許窺看!
「嗯……」
玉嚶嚀一聲,身體不自覺地往旁邊溫暖的身軀磨蹭,細白的小手握成拳,緊貼在他的胸膛。
曲殘郎剛毅俊邪的臉龐,不自覺地浮上寵溺的笑。
她潛意識地朝他靠攏,放心地依附,十足地滿足了他男性的保護欲。
這時,晴玉將銅盆擱到架上時,細微的踫撞聲讓玉逐漸蘇醒。
她先是微微扇動卷長的羽睫,再慢慢地張開惺忪睡眼。
迷蒙的睡眼微睜,看了曲殘郎一眼後又合上,猛地一僵——
她迅速地再次睜開眼,霎時對上一雙炯亮狂肆的墨瞳。
「啊!」她嬌呼一聲,猛然想起昨夜那放浪形骸的狂野歡愛,羞得面紅耳赤,連忙挪開攀住他的身子,將被子拉至胸口緊抱住。
「小姐醒啦?」
晴玉只一直以為玉本就習慣早起,她忙著張羅洗臉水,壓根兒沒去注意床上多了個人。
「我洗臉水打好了,來……呀!」她正拿著熱絹巾走向床邊,倏地瞧見曲殘郎竟果著胸側臥在玉身旁。
手絹「啪」的一聲落地,沾染了地上的灰塵。
「大……大寨……寨主?」晴玉瞠目張口,結結巴巴地喊道。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住,兩條腿不停地猛打擺子抖著。
完了,完了!
她居然看見大寨主與玉小姐……
她緩緩向門口挪步,臉上僵直地假笑道︰「我……洗臉水有……些冷了,我再去打些熱的來……」
話沒說完,晴玉便狼狽不堪、腳步跌撞地退出房外。
「哈哈哈……」
晴玉滑稽的舉動引得曲殘郎豪邁大笑,披散在俊朗面龐的黑發,讓他看起來更狂佞邪傲。
「你嚇著她了。」玉輕斥道。
曲殘郎望著她嬌俏芙紅的臉,喉嚨猛地緊縮。
「啊,你……」瞪著又壓疊在她身上的曲殘郎,粉頰因他的動作不由得更顯鮮紅。
「不行,我身子還很痛。」
「一會兒就不會痛了。」
熾熱的火焰再度點燃……
※※※
桃腮檀口坐吹笙,
春水難量舊恨盈。
華嚴瀑布高千尺,
未及卿卿愛我情。
沒有人會去打擾曲殘郎和玉燕好,當然也沒人敢這麼做,臨水齋里只見他倆儷影雙雙,猶如一對真正的夫妻。
對此,玉心中其實有些惆悵。
沒錯,是她親言允諾只當曲殘郎的小妾。可是,連日來的相處,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早超過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對他的同情、憐憫,早在不知不覺間,化作無形卻強烈難收的熾戀。
老實說,她也有些厭惡自己的貪得無厭,可這是愛情呀,有誰會嫌愛得太多?
「在想什麼?」
曲殘郎不悅的口氣在她耳畔響起。
「沒有啊!」她的眼神短暫地失去焦距,微恍地回給他應付的淺笑。
「你說謊!」
曲殘郎扳過她未著寸縷的身子,雙眉凝斂地對上她晶瑩的眸。
「是我今天不夠賣力嗎?否則我可愛的小妾居然會恍神。」他挑起眉,深邂的黑瞳半是調侃地俯看她。
是啊,這兒是臨水齋,他們在紅床上……
從他們圓房的那夜起,曲殘郎幾乎日夜都窩在這里,她也數不清有多少日子了。
圓房!玉的眸光又是一黯。
她是殘郎的妾,能不能用這字眼呢?
「別這樣瞎說,我只是累了。」她翻過身,用滑美白女敕的背貼住他結實的胸膛,不想讓曲殘郎看見她的落寞。
歡情過後,她總喜歡用這種帶著撒嬌意味的姿勢,汲取他的溫暖氣息。
曲殘郎聞言,自負地勾起唇角,對于自己的功力,他可是信心十足呢!
他親昵地朝她的香肩印上一吻,眼角踫巧瞥見那道復元得差不多的鞭傷。
他掀開半覆在兩人身上的薄被,大咧咧地果著身軀翻身下床。
玉則羞赧地別開臉;即使果程相見多次,對他的身子可說並不陌生,但她仍然無法適應在光天化日下,大膽地欣賞他健壯的身軀。
曲殘郎走到雕花窗子下,從一紫檀小癟里,拿出一只小瓶。
他又上了床,偎近玉,再度回到適才的姿勢。
「哪!」他將小瓷瓶遞到她面前。
玉看著細小的瓶身,「這是什麼?」
曲殘郎抿嘴一笑。
「聞聞看!」他抽開瓶布蓋,挪至玉的鼻端。
她嗅了嗅,笑道︰「是白玉脂膚膏!有生肌潤膚的功效,是聖品呢,這東西宮里才有,你哪兒拿的?」
曲殘郎但笑不語,由瓶中倒出一些在手心,輕徐地涂在她早結痴的傷疤上。
「其實我從鏡子里瞧過,只剩下淺淺粉紅的淡痕,根本不需要用上這種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