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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奴童養媳 第4頁

作者︰寄秋

他沒再往下說,因為額頭忽地一痛,地上多了個砸爛的石榴,半青半紅,像他腫起的額角。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放在最後才講少爺我最近是太少教訓人了嗎?你才會忘了挨板子有多痛。」井向雲氣急敗壞地從樹上一躍而下,冷不防地踹了莫草一腳。

年僅十四的他是個小霸王,有點被寵壞,總是不分輕重、無法無天,毫不把他人當一回事。

謫孫、庶孫照理都是孫,可是井家老太爺不知怎麼了,特別偏寵行事乖張的小孫子,對他的頑劣和好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少有責罵。

至于長孫,則是尋常對待,互動如一般祖孫,看不出好壞。

「哎呀!二少爺,你別拿小的出氣,是你的小媳婦當然住在你的院落,大夫人的安排誰敢說不?」莫草連忙討饒,他們只是拿人薪餉的下人,哪能違逆主子。

井向雲不快地從鼻孔發出一聲冷哼,臉色陰沉得仿佛六月下大雪,一片涼寒。「走,去瞧瞧我的小新娘,看她有六只肢臂還是三顆頭,敢膽大包天的踏進我的地盤。」

平白多了個不情願收的小媳婦,井向雲的氣惱可見一斑,他踩著重重的步伐昂首闊步,怒容滿面的想先去下馬威,趕走陸家來的臭丫頭,他才不要十四、五歲就娶妻生子,拖著累贅——

他走得極快,身後的莫草差點跟不上,一回到借大的春風閣,他立刻舉目張望,找尋沒見過的生面孔。

葺地,他瞳孔一縮,死命地盯著亭中小小的背影,吸氣再吸氣,一張嘴張了又闔上,足足過了好幾口大氣才壓下怒火,惱怒地指著前方的「小竹竿」。

「你不要告訴我,她就是大娘指給我的對象?」

莫草硬著頭皮,頭低得都快垂到胸口了。「童養媳嘛,養幾年就大了……」

「她幾歲?」聲音像是由牙縫擠出來的,井向雲瞪大的雙瞳眨都不曾眨。

「呢,好像是九歲……」大概吧,其實從背後看年紀似乎更小,小小的身板沒三兩肉。

他冷著臉,面頰微微抽動。「那要幾年後才能為人妻、為人母?」

「少說七、八年吧,她看起來比我家妹子還小……」耳邊听到手指扳動關節的聲響,莫草脖子一縮,識相地閉上嘴。

「七、八年……」好歹毒的心思,居然用這一招下手……井向雲心想,眼神銳利,絲毫不像十四歲的少年。

同樣是井府子嗣,延續祖宗香火是必然的,兩個孫子誰先有所出必佔上風,晚幾年有後便是吃虧,因為有無後人正是分產多寡的關鍵。

大夫人此等做法的確夠毒了,井向天和井向雲同樣年紀,再過個兩年府里便可為兩人擇一良緣,開枝散葉替井府添丁,好好地為延續香火而努力。

可是,她美其名是為二房著想,提前找了個稚齡童養媳好讓庶子定心,事實上卻是拖延井府二少爺成親的時機,要令他空耗數年時光等著小妻子成長,無法搶在滴子前先育有子嗣,失去爭產的先機。

而且要生下孩子,也不是說生就能生,大夫人八成就是看中小女娃的身子單薄不利有孕才選了她,用意簡單到路人皆知——她不要二房有後,想盡方法排除一切的可能性,就是要讓自己的嫡子一脈獨佔鱉頭。「誰?」

靶覺後頭傳來有人交談的細碎聲,換上湖綠色衣裙的叮當倏地回頭,她一雙盈盈水陣亮得出奇,似驚似詫地注視逐漸走近的人影。

心中有一絲慌張,還有些不安,更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J限然情緒,深深地揪緊她的每根神經。

太久了,她都要忘了他也有年少的一面,忘了自己和他年少相處的過去,記憶中的容顏永遠是冷漠的,不帶半絲溫情,總用漠然神情斜晚著她,好似她只是世上最卑微的小蟲子,不值得他駐足一哂。

原來,冷酷無情的男人亦有少年時,俊逸面容不全然是冷淡無視,在這一刻的「初遇」,她看見他放蕩不羈的率性,如晴空般湛藍。

這一次,她沒有畏怯的低下頭,害怕自己遭人厭惡,反而眼神清明地迎視面前的華服少爺,不卑不亢地朝他露齒一笑。

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她要把握這重生的生命,扭轉被自己錯待的人生。

「二少爺,我叫陸清雅,小名叮當,是陸家二房所出的庶女,你的童養媳,以後請你多加照顧。」

見她有條不紊地行了個禮,井向雲原本惱怒的眼忽地一眯,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個貌不驚人又瘦得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的小人兒,抿緊的唇瓣慢慢往上揚。

有意思,她竟然不怕他,還敢直視他的雙眼?看來大娘這回找來了有趣的小東西,讓人心癢難耐地想……

欺、負、她!

第2章(1)

「陸清雅,你裙子上有條毛毛蟲,它快爬到衫子里面了……不許打死它,我等著看它變成蝴蝶。」

「陸清雅,你會不會爬樹?風箏在樹枝上,你爬上去取下它……」

「陸清雅,你為什麼要綁兩根辮子?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丑?本少爺不喜歡,把頭發打散了,大喊一聲『我是瘋子』……」

「陸清雅,你是不是沒吃飯,個子小得像快死的老鼠?少爺我可憐你,把盤上的糕餅全部吃光吧,一口也不準剩下,免得暴珍天物。」

「陸清雅,到池子里摘朵蓮花,順便撈一條肥魚給你的晚膳加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面對井府二少無理的捉弄,看來只有九歲,其實心智已屆二十歲的陸清雅應付起來得心應手,毫不費力。

畢竟同樣的事她已經歷了一回,再來一次便全在她掌控之中,她用大人的心態來應對「小孩子」的胡鬧,做來輕松順手。

不許捏死毛毛蟲,她反手就用手帕包著它,直接拉起小少爺的手把蟲甩落他手心,讓他真實感受到蟲體的蠕動,而後驚慌失措地想甩開又要強裝不在意,一張俊臉白得失去血色。

她本來就會爬樹,取下風箏不難.,他硬拉她發辮刻意戲弄,她就一動也不動地任他弄亂頭發,直到他自覺無趣的收手,沒再捉痛她的長發。

一大盤糕餅少說有四、五十個,她吃得下才有鬼,因此她拐著彎和他玩劃拳,輸的人一口一個,絕不再一個人吃到脹肚皮。

結果,熟知他想法的她當然大獲全勝,最後是始作俑者自己吃得快吐了,鐵青著臉瞪人。

至于捉魚、摘花,何需用到個小的她,她狡猾地將小廝莫草推下池子,反正他手長腳長,入水踩得到底,又是泅泳好手,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因為曾在井府生活了十一年,也和府里大半的人相處十年以上,她佔了個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她對他們的了解,有些事不用他人提及也已了若指掌,甚至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她一樣了然于心。

上一世她不受重視,卻不代表一無所知,那時見她儒弱的人總是會不請自來的踩她兩腳,她在受盡欺凌的情況下早看清每個人的嘴臉,知曉誰是欺善怕惡的奴才,誰又心機深沉,見她無勢便來奚落幾句。

她叮當……不,她陸清雅不是傻子,只是不再听從己逝娘親的囑咐︰她不再一味吞忍退讓,把自己藏得更深,不招惹是非、不找麻煩,凡事盡量置身事外,好讓人察覺不到她的聰慧和機敏,明哲保身以免引起注意。

這些點,她相信重生後的她做得很好。

「陸清雅,你手心向上是什麼意思?討打嗎?」此刻,井向雲不解地揚眉,作勢要拍打她的小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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