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為酒所害,他僅沾唇而已,並未入喉。
「這句話說得真動听,深得我心呀!多年交情互通有無實為尋常,老將軍過世時老夫還去上過香呢!喬府一門盡忠于國。」呵……小伙子有前途,把話全說圓了,讓人不怕閑話多。
「國舅爺贈匾的恩情,小佷沒齒難忘。」喬灝雙手一揖,好似無限惶恐又不勝感激,給足了對方面子。
「什麼國舅爺贈匾,這話可不能胡謅,老夫蒙聖上看重,代他走一趟而已,老將軍一生功在社稷,御賜匾額不足以道盡他汗馬功績。」他趕緊撇清,怕遭人誤會越俎代庖,但眉宇間難掩洋洋得意。
喬灝假意關心地壓低嗓音,「听說皇上的身子骨益發不濟事了,日後國事就要勞煩皇後……不,是太子代勞。」
他先提皇後假裝說溜嘴又改口太子,不過大家心里有數,太子年幼方足十齡,萬一皇上有個什麼的話,還不是由皇後作主,把持朝政,太子這個小屁孩成不了大事。
「你是听誰說的?皇上身體好得很呢!連夜批奏折不成問題。」他心中有鬼,聲音特別大聲。
喬灝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朝他靠近,一張萬兩銀票往他手上一塞。「生意人得多多注意局勢,想要一本萬利就要順著風向走,一步走錯可是血本無歸。」
爆中的情況當然一般人不會輕易得知,馬皇後將消息封鎖得緊,可對于國舅爺家可就鞭長莫及,馬青桐這人沈不住氣,床上美妾耳邊風一吹,什麼都說了,而那美妾正是他高價收買來埋伏在馬府里的。
「為什麼找上我?」馬青桐沒多推辭,看了一眼銀票的面額,滿意地收下,一臉橫笑的放下戒心。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論忠臣奸臣,誰也離不開銀子。
「因為馬世伯你德高望重呀!小佷不找你還能找誰?!」喬灝故意說得夸張,好似全朝文武百官無一人及得上他。
「說實話。」他配合地沈下臉,表示他不受賄賂。
嘴角一彎,喬灝溫潤笑道:「當然國舅爺的身分是小佷敬重的原因之一,還有你家千金。」
馬玉琳,他怎麼會放過她?!
「琳兒?」馬青桐微訝。
他故意流露靦腆神色,「自從前陣子小佷在蓮香樓見過小姐一面,至今對她的花容月貌念念不忘,盼著有幸花前月下吟詩作對,附庸風雅。」他一臉戀慕,期盼花好月圓譜良緣。
至情至性,絲絲入扣,多麼動人的情意,皇後的親佷女、騰龍王朝有名的貌美才女,自是有情痴對她愛慕不已。
馬青桐對自個女兒的姿色可是十分驕傲,不是嫁不出去而是萬中難挑,總要選蚌方方面面條件都不錯的才能讓她出閣。
再細細打量喬灝,家世不用說,更有靖王這靠山,听說生意做得不錯,賺的錢富可敵國,這才是最重要地,活月兌月兌不就是個乘龍快婿嗎?
萬里選一的佳婿送上門,豈有往外推的道理,連忙招來幾個丫頭服侍喬灝用菜,自己找了個借口離席,好去找女兒,想趕緊促成這樁好事。
「爹,你來找女兒有什麼事?」姍姍來到自個院落廳上的馬玉琳一臉墉色,似乎剛被人從榻上喚醒,無精打采的憊懶樣。
「女兒啊,你是什麼時候結識了喬老將軍家的孫少爺?」真是太爭氣了,懂得為自己招來這麼一位金龜婿。
見父親提起喬灝,馬玉琳心底也是甜滋滋的,昨日她收到喬府家丁送來的一封信和一大木匣子,信是喬灝寫的,信中說他先前因祖父喪事,誤了與她相約的事情,因而送上特別烹調的八色養顏露飲,向她鄭重致歉。
他這番舉動,顯然是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現在又听他幫父親解決了樁麻煩,來到府中作客,她忍不住欣喜,把當日兩人相識的詳細經過,統統告訴父親。
馬青桐听得興奮非常,難怪這喬灝會願意出面幫助自己,原來不只是因為野心,還是因為看上自己女兒的關系。
「琳兒,你做得太好了,我剛剛看那喬灝的樣子,看得出他是真喜歡你,你看昨日他剛給你送禮,今日又和我透露這意思,想必不久之後就要上門提親了。」本來因喬灝的幫助,他已對這有為的年輕人有了好印象,現在更是打從心底把他當成女婿看待了。
案女倆想到貴客還獨自在廳中等著,不敢讓人多等,趕緊前往花廳。
佟欣月也被馬玉琳喚了跟上服侍,剛才這對父女的話她在一旁全听見了,心中只覺得這位喬少爺膚淺,只看見馬玉琳金玉外表,看不清其內敗絮。
她不禁想起了她的哥哥,若這人也是個胡涂人,落得像哥哥一樣的淒慘下場也怪不得人。
想起沈子揚,她眉頭又籠罩愁雲,怔怔陷入思緒。哥哥,月兒這幾年撐得實在痛苦,多想去陪你,可是我舍不得爹……你會不會怪我呢?
「怎麼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好像沒睡飽似的,你這樣子叫爹怎麼好意思讓你見客?」
案女倆就要進入花廳,馬青桐正想囑咐女兒一番,轉頭就見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實在有失閨秀風範,忍不住叨念幾句。
馬玉琳有些無奈,最近她總是昏昏欲睡,下午睡多了,夜里卻又精神得不得了,且常感到口干舌燥,然而大夫只說她虛火旺,多喝點涼補即可,她的嗜睡是季節關系,來年開春便可不藥而愈,因此她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馬青桐愛吃蓮香樓的菜,擺在這花廳中招待賓客的一桌酒菜,菊花燴鴿蛋、百合雞茸、冬菇蹄筋盅、油淋去骨雞、京蔥串子排、北方合子酥……十來道佳肴皆是蓮香樓招牌菜,而酒是喬家酒鋪出的「神仙酒」,酒液清澄無色,最是香醇醉人。
見馬青桐帶著馬玉琳進來,喬灝笑著起身相迎,身姿逸秀,卓爾冠群,星目朗朗看著佳人嬌顏,拂面醉人的笑意令馬玉琳深深沈溺。
正要開口恭維相府千金幾句,不意見到馬玉琳身後的佟欣月,他立時一怔,如墨眼眸閃了閃,失神地望著眼前那容貌清雅的女子,頓時懷念、感傷、喜悅、驚訝,諸多情感匯集在他心中,胸口倏地一緊,像是打翻了油、鹽、醬、醋、茶,五味雜陳。
她不是嫁人了嗎,為何會在相府里?
「總算又見到你了,喬少爺,自從當日一別,可是隔了許久時日呢。」見到他,馬玉琳眉眼生波地一拋媚笑。
收起眸中的訝色與震蕩,喬灝要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笑眼盈盈地道:「府中丁憂,不好訪友,這才耽擱了與小姐之約,望小姐海涵。」
乍見貌妍的佟欣月,大受震驚的喬灝略微失態,沒能像以往神情自若、談笑風生,舌粟蓮花地加以吹捧馬玉琳,內心的諸多疑問無從開解。
但他隨後的表現像不受影響一般,多年的商場經驗讓他學會了將情緒收發自如,即使心里驚訝不已仍形色不露于外,笑面似柳,拂人心胸。
「我听說了,老將軍過世了嘛!這事不怪你,至少你還記著這件事,我就很高興了。」果然她媚色無邊呀!叫人一見便惦記上。馬玉琳沾沾自喜,引以為傲的美貌沒令她失望。
「小姐艷色世間少見,讓人一見傾心,再見鐘情,是男人都不願錯過如此佳人。」月兒的神色不佳,莫非病了?喬灝一心兩用,從眼角余光一月兌氣色略差的佟欣月。
「呵……就會說逗人的輕挑話,嘴巴抹了蜜似,我就只有美麗沒有其他令人著迷的才華嗎?」她噙著軟嗓,不在意長輩也在場和人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