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白痴,連基本款樹種也不知道。
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棵結滿黃橙橙果實的盆栽。「金桔可不可以?」
「金桔……」她想了想,聊勝于無。「勉強湊合。」
周棟梁被好友的狀況嚇到慌了手腳,沒想過一個小女生懂什麼,心急地向店內員工要了一杯清水,順便摘幾片桔葉。
說也奇怪,當泡過清水的葉片往歐陽命臉上一揮,水滴灑落在他眉宇、口鼻間,原本重如巨石的男人悠然吐出一口氣後,輕輕一拉便移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面色泛青地睜開布滿紅絲的眼,神態陰晦得仿佛天地即將毀滅,找不到一絲生氣。
「啊!怎麼又是你?!」她運氣未免太背了,又遇到衰神。
「又是你?」歐陽命不解地搖搖暈眩的腦袋,在朋友的攙扶下慢慢直起身,他朝發聲處一瞧,兩眉不自覺蹙起。
「你帶衰不要帶到我身上成不成,每回遇見你都沒好事,自己一個人衰鬼纏身也就算了,干麼要拖累我,本小姐是很忙的,沒空管你的閑事!」她是外務繁重的高中生。
黑眸微眯,他冷冷譏刺道︰「怎麼不說你煞氣重,天生是煞星,我只要一踫到你就出事,絕無例外。」
「你……你這陰陽怪氣的倒霉鬼,睜眼說瞎話的缺德事也做的出來?明明是你倒向我,把我當肉墊壓,我是無辜的路人,而你是擺爛的加害者。」要不是她福澤厚,早被他壓掉半條命。
「我沒印象……」他皺起眉,擺明不認賬。
「因為你中邪了嘛!當然沒感覺,幸好我還有證人,讓你想賴也賴不了。」施恩不一定期望回報,可是做了好事反被咬一口,這口氣不討難罷休。
一旁的周棟梁被小女生一拉,如夢初醒的趕緊點頭,表示她所言不虛,他是活生生的見證人。
「我中邪?」他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
很短,只有一瞬間,一股冷意莫名躥入眉心,他的意識便渙散了,人也失去知覺。
「別告訴我你不曉得自己的破爛身體有多麼不中用,你有聚陰的體質,最容易招來不干淨的東西,我一靠近你,就覺得你全身寒意逼人。」他太陰了,連帶影響她旺陽氣場。
聚陰體質女性居多,十萬人之中才有一個陰男,片片她遇到其中一個,簡直是老天不給她好日子過,存心找她麻煩。
「你看得見?」歐陽命若有所思,仔細盯著眼前的小不點。
「看得見又怎樣,看不見又怎樣,反正我不會幫你,你死心吧!」別以為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人心她看得比誰都透徹!
卓巧靈出身除靈世家,打從她牙牙學語起,家族中的人便刻意培養她的靈修能力,同齡孩子玩的是洋女圭女圭和辦家家酒,她手中拿的卻是柳條和拂塵,以唱兒歌方式背起常人听不懂的咒語。
她七歲那年就被騙到一戶人家進行除靈,提早了解人心險惡,連自家人也信不得。他們以此測試她的能耐,看她能否擔當日後的重責大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發現她確實能擔負重任後,接下來的幾年,她便被大人們帶進帶出,涉足以她的年紀不該去的場所。
說好听點是「見習」,增加她的除靈經驗,實際上十之有八、九是由她出手,他們一個個坐在旁邊納涼,坐收成果。
後來她學聰明了,定下一些令人咬牙切齒的規定,譬如為了兼顧學校功課,她一個月只接五份委托,而每一次「出動費」十萬起跳,再視情況輕重酌以調漲,最高達到千萬。
雖然她的條件已經訂得這麼苛了,可是找上門的人只多不少,她按價格高低排,時間都排到半年後,應接不暇。
「我也不需要你幫我,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本事,你不過湊巧會點小把戲而已,哪值得夸耀。」他一臉輕蔑,高傲的睥睨她。
「小把戲、小把戲?!你敢說我……」她哼了又哼,帶著小火氣。「好呀!我就看你沒人幫能不能平安地走回家,本來我想送你一張符以防萬一,現在我不給你了。」卓巧靈孩子氣地揮揮護身黃符,在他面前一晃又收回書包里。
他表情未變,但深幽的眼眸一陰。「一張紙能起什麼作用?還有我那輛車尚未清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洗干淨?」
「喂!你忘恩負義,我剛救了你耶!我們扯平了,你不能再拿那件事大做文章。」果然好心沒好報,她又被人陰了。
眉一挑,歐陽命冷笑著揪住她後領。「有誰能證明是你的功勞,他們有瞧見你從我身上趕走什麼嗎?」
「這……」她有些氣悶,小嘴微噘。
章家蓉是她朋友,也相信她具有常人沒有的能力,可是少了親眼目睹便失了公信力,畢竟尋常女孩哪能開天眼,看見不該看的事物。
而周棟梁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只看見卓巧靈口中念念有詞,拿起沾了清水的樹葉比劃兩下,歐陽命會醒是不是她的關系就不得而知了。
誰敢打包票呢!
答案是沒有。
她吃定悶虧了,即使她眼楮能見人所不能見、即使現在有位七、八十歲的老人家坐在歐陽命肩上,他感覺不到重量,她說再多也沒有用。
「這回你可跑不掉了,乖乖的當洗車工,要是沒洗得讓我滿意,我就剝下你的皮當抹布,重新擦洗我的車子。」
第3章(1)
「破車子、爛車子,你這輛妖車,盡避得意揚揚的讓我服侍,我擦擦擦……擦你的車皮、洗你的鋼圈,上蠟打光,你以為你禁得起我的伺候嗎?被我這麼福氣的手模過,你等著氣數盡了吧!妖孽……」
這算什麼,人比車賤,當初也不過是後車窗多了一坨泥罷了,為什麼她得把整輛車洗過一遍,連車子里面也要用干淨抹布擦上好幾回?!
謗本是暴力脅迫,仗著有一點點理就奴役人家,簡直是良心被狗叼走,欺壓弱小學子,活該讓人唾棄!
早知道那個人是這種小心眼又斤斤計較的小人,她絕對不管他死活,就算他勞身上背著十個、百個陰物,她一樣見死不救。
誰說人一定要見義勇為,瞧她的下場多悲慘,不但替該死的和清背過,還得忍受龜毛男找碴,天底下有比這更不公平的事嗎?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在說什麼,手不要停,快點把車子擦得亮晶晶,我晚一點還要用車。」拖拖拉拉的,浪費他的時間。
她把抹布一扔,兩手擦腰。「喂!做人不要太過分,我已經把它擦得和新的一樣干淨了,你還找我麻煩干什麼?還有,你的車庫里有七輛車,又不差這一輛!」
她脾氣再好也不能任人使喚,他實在是得寸進尺。
手拿一杯香濃咖啡,歐陽命優雅的低啜一口。「少羅唆,叫你做你就做,這一輛相親專車,絲毫馬虎不得,最好連一粒灰塵都別讓我瞧見。」
「你需要相親?!」她看了看他的清俊面容,捂著嘴噗哧一笑。
听見她不掩飾的清脆笑聲,他的好心情瞬間轉陰。「你那是什麼表情,相個親有這麼好笑?」
一個禮拜五場飯局,每一回都有個家世清白、容貌出眾的女子在場,想也知道家里的長輩安的是什麼心,不就是想盡辦法要他月兌離單身行列。
偏偏他拒絕不了,老人家的心態是擔心他活不長,想要他早日留個後代,免得歐陽家到他這一代就沒了香火,愧對列祖列宗。
因此他心里再不甘願,不想為了別人的期盼而妥協,仍得勉為其難的配合,不讓他們更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