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那就勞煩王爺了。」她雙手無力,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吞飲。
教她訝異的是平時笨手笨腳、傻里傻氣的樂王,竟然把茶杯拿得很穩,一手擁著她縴肩,一手喂她喝水,不疾不徐地等她喝完。
「你真沒用,泡點水就一睡不醒,你瞧本王還能拿著雙頭龍鼎到處跑,可見你身體太虛了,以後不要再亂喝母後給你的補品,越補越虛。」
其實皇後送來的補藥早被南宮夜色給換掉,她現在喝的是針對調養女子身子的湯品,有補血益氣、清肝養肺的功能。
不過為了預防萬一,他刻意禁止她服用任何由皇宮內院送來的東西,這次下的是喝上一年便從此絕育的防妊藥,但下回會是什麼呢?
「妾身身子很好,不虛……咳、咳!」怎麼就咳了?真不給自己面子。
「看吧!才剛說就虛了,亂吃別人的東西就會生病,本王本來不傻的,可是跟你一樣吃了母後送來的壽桃後,本王就變傻了。」南宮夜色還是忍不住暗示她。
她一听,內心微驚地抬眸,「妾身知道了,不給王爺添麻煩。」
「好,你很乖,肯听本王的話,本王要給你一個獎賞,愛妃來,你想要什麼都可以。」他想寵她。
「真的什麼都可以?」她問得很輕。
他拍拍胸脯,又假意拍得太重而裝咳。「本王是大人,說話算話。」
「那妾身想……」她偏過頭想了一下,模樣可人。「逛逛天城的市集,妾身自幼就向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他瞧她瞧得失神,目光盯著殷紅小口,若非夏侯萊陽偷偷踩了他一腳,他的嘴就湊上去了,吻住那誘人的馥軟。「好,沒問題。」
單無眠一雙水汪汪大眼倏地燦亮。「現在去?」
「等你病好了再去。」他一桶冷水淋下去,澆熄她眼中的亮光。
「可是我已經好了……」只是有點喘而已。
南宮夜色伸出一根手指頭,朝她兩眉間一推,她立即氣虛地往後一倒,然後他放聲大笑,「愛妃愛睡覺,本王也困了,就陪你睡,你不許打呼吵醒本王。」
一說完,他踢掉兩只大鞋,姿態難看的爬上床,一腳跨在她腿際,另一手則橫過她胸口,呼呼呼地入睡。
第6章(2)
「小姐……王妃,你看、你看,是胭脂水粉的攤子,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哇!種類好多喔!我們以前都沒看過吶……還有水餅和膏泥……天吶!我的眼楮是不是看錯了,珍珠也能磨成粉來抹……」
不常出門的單無眠和冬雨就像被放出籠的鳥兒,對什麼沒見過的事物都感到很新奇,興奮莫名地走走停停,睜大閃燦燦的水眸,不停地張望著。
不用輕抹絳紅就紅通通的臉兒發著光,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似要將繁華的景致盡收眼底,一磚一瓦也不肯錯過。
看得出衣著樸素的主子對攤子上賣的東西很感興趣,可是一詢問價錢,又舍不得的放下,流連再三的只看不買,卻又走不開。
身為樂王妃,她光是忙著看顧野得到處跑的樂王就分身乏術了,哪有空閑插手府里的大小事務,一切如舊的由內務總管打理,因此她並不曉得傻子丈夫多富有,滿滿金銀珠寶堆放庫房。
所以她身上只帶了出嫁前攢下的碎銀。天城不比一般城鎮,天子腳下百姓富裕,貨物商品的市價也高出許多,她看了看就買不下手,臉上渴望的神色令人心疼。
倒是她身邊的丫鬟全無煩惱似的嘰嘰喳喳,一下子往東、一下子往西,跟只麻雀差不多,這邊模一模、那邊看一看,就算不買她也逛得很開心。
主僕倆都習慣清貧生活,在單府時她們都是撿其他小姐用剩不要的,衣服能穿就好,繡朵花上去就出色了,常用的民生用品不用太華美,只要耐用即可,從小就節儉,不存比較之心。
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她們是否吃得飽、穿得暖,想要日子過得好一點就自己張羅,盡量節省開支,將銀子使在刀口上。
「……好想有一盒,可是我們沒錢,要是老爺對小姐跟大小姐、二小姐一樣好,咱們就可以買下整條街了,不用老是擔心荷包扁扁的……」長吁短嘆的丫鬟總是改不了口,剛喊完王妃又小姐長、小姐短,教人莞爾。
心有戚戚焉的單無眠但笑不語,面容明艷地看向她手中愛不釋手的胭脂盒,心想冬雨跟著她吃苦受罪好些年了,她早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子,她若看了中意就買吧!
就在她將素腕探向懷兜想掏出銀袋時,一听見「沒錢」兩字的攤子老板立即刷地變臉,原本的笑臉迎人拉得像馬臉,眼神嫌棄地揮手趕人。
「沒錢就別站在攤子前礙事,快走、快走,不要擋住我做生意,後面的客人還等著光顧,你們快點滾開,別把窮酸味帶過來。」
「可是……」她有錢呀!而且正打算購買攤子上的東西。
老板惡劣的態度讓人看不下去,氣得挽起袖子的冬雨正想開罵,好好數落狗眼看人低的臭老漢。
誰知她一張嘴巴還沒說話呢,身後突來的一道黑影,沒當她是人的一把推開,嗓門奇大又財大氣粗的扯著喉嚨大聲一吼——
「誰說本王的王妃一身窮酸味?看過金子沒?這一錠買你的攤子夠不夠?再學狗汪兩聲,讓本王開心開心!」南宮夜色氣焰很高,下顎抬得更高,一副「老子有錢,你給老子在地上爬幾圈」的張狂樣。
「夠夠夠……怎麼會不夠!老爺夫人想要什麼盡避挑,整個攤子都送你們也成。」一看到黃澄澄的金子,老板的眼楮就發直,死命盯著金子瞧,沒听見客人說了什麼。
「耳朵給本王拉長點,本王是王爺,不是老爺,本王的愛妃是王妃,不是夫人,听清楚了嗎?」他非常在意稱謂,刻意表現出他的「傻」,讓人知曉他是智力不如小童的傻王爺。
連在外面他也得演戲,極力避開有心人的刺探。
「哎呀!痛痛……原來是傻王……呃!樂王大駕光臨,小攤蓬蓽生輝,王爺,痛呀!麻煩你高抬貴手,放過小民的耳朵……」揪得疼呀!耳朵都快被他給擰掉了。
他使勁地轉了兩圈,轉擰出血絲方肯放手。「你剛說本王的愛妃沒錢?」
「這……是她個兒說的……」挑了老半天也沒挑上一件,他早就想趕人了,只是苦無借口,和氣生財嘛。
「還嫌她礙事?」他特意瞪大眼,把老板瞪得心驚膽顫。
「不不不,誤會,是誤會,小的哪敢得罪王妃,一定是隔壁攤子說的,王爺听錯了。」生意人狡詐,老板陰險地把過錯推向和他一向不和的古董攤,就怕心性不定的貴人又發起傻病,動手掀了他的攤位。
「哼!本王不是傻子,你不要騙本王!」他很稚氣地昂鼻哼了兩聲,才又一臉王爺派頭的看向他的愛妃。「你看中意什麼?本王買給你!」
不就是賣些不入流的小玩意,送他還嫌礙眼咧,居然敢瞧不起他的王妃,簡直該死。
看他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單無眠面色怔愕地一訕,「你哪來的黃金?你每次出府都身懷鉅款嗎?」
「鉅款?」不過是幾錠金子而已,哪算多。
「宮里每年會撥款百萬銀兩入樂王府庫房,宮中賞賜亦是不少,王妃大可安心使用王爺的餉銀。」一旁的夏侯萊陽代為解釋。
「什麼?一百萬兩?」為之咋舌的冬雨差點站不住腳,緊捉她家小姐的衣擺。